林夏把帆布包顶在头上时,密集的雨点已经在柏油路面砸出银色的涟漪。
她贴着墙根疾走,高跟鞋跟卡进地砖缝隙的瞬间,暗红伞面擦过她的肩膀。
"当心。
"握伞的手苍白得能看见青色血管,黑色袖口绣着金线缠绕的藤蔓。
林夏抬头道谢的话卡在喉咙——伞下是张令人想起古玉的面容,眉尾坠着颗朱砂痣的男人微微颔首,径自走进雨幕深处。
水珠顺着发梢滑进后颈,林夏突然发现面前多了栋三层小楼。
暗绿色爬山虎覆盖着巴洛克式立柱,鎏金门牌上"时漏斋"三个字正渗出细密水珠,像是刚从深海打捞出的沉船部件。
门铃是黄铜铃兰的形状。
她推门的刹那,雨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滴答声。
数百座古董钟陈列在柚木展架上,珐琅彩绘的圣母像在齿轮间慈悲垂目。
"想要寄存还是赎回?
"林夏猛地转身。
方才遇见的男人正在擦拭一座铜制浑天仪,玻璃罩里的星图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旋转。
她这才注意到对方长衫下的怀表链泛着奇异的蓝光,像是将月光熔成了液态金属。
"我...躲雨。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男人眼尾的朱砂痣在昏黄壁灯下像滴将落未落的血,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监护仪上闪烁的红点。
男人指尖拂过陈列柜,一座维多利亚时期梳妆镜突然映出奇异画面: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正在庭院追逐蝴蝶,面容竟与方才伞下惊鸿一瞥的男人有七分相似。
"许先生,您迟到了。
"他突然朝楼梯口说道。
驼色大衣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布满老年斑的手紧攥着怀表。
当林夏看见表盖上那道十字裂痕时,心脏突然抽痛——这分明是上周拍卖会上流拍的二战遗物,报道说原主人之子死于诺曼底登陆。
"苏先生,真的能看到他...活着的模样?
"被称为苏隐的男人接过怀表,裂纹在触及他掌心的瞬间自动弥合。
林夏看见无数萤火虫般的金芒从表盘涌出,在空气中交织成新的画面:穿军装的青年站在巴黎歌剧院前,胸口袋露出半截乐谱。
"令郎确实有钢琴天赋。
"苏隐指尖轻点,金芒化作星沙落进琉璃瓶,"用六十年的思念交换他在平行时空的艺术人生,代价是您会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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