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睫毛上凝着冰晶。
他勉强睁开眼,视野里是一片浑浊的灰白色。
暴风雪撕扯着裸露的皮肤,像千万把钝刀在剐蹭骨头。
左腿膝盖以下毫无知觉——那里被陈枭用消防斧劈断了肌腱,伤口早己冻成紫黑色的冰坨。
“求…求你们……”他的喉管里挤出嘶哑的气音。
一只沾满雪屑的军靴碾上他的右手。
咔嚓。
无名指指骨断裂的脆响淹没在风雪中。
“现在知道求饶了?”
陈枭蹲下身,防寒面罩的护目镜后露出一双戏谑的眼。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靴跟,碾磨着林默变形的手指,“你囤了八千箱自热火锅,却连一包泡面都不肯分给邻居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三天前,叶清雪蜷缩在他怀里哭诉父母快饿死了。
他心软了,关闭了安全屋的激光防御系统——那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是相信这个女人眼中滚落的泪水。
“你…和清雪……”他每吐一个字,气管都像被冰碴割裂。
陈枭突然大笑起来。
他拽着林默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向右侧的落地窗。
防弹玻璃内侧结满霜花,但依然能看清客厅的景象:叶清雪裹着白狐毛披肩,正用银匙搅动一杯冒热气的卡布奇诺。
她身后那座十米高的恒温货架上,堆满林默亲手码放的冻干蔬菜和维生素片。
“你以为她真是看中你那点破物资?”
陈枭贴在他耳边低语,“从你公开末日预言帖开始,‘战龙安保’就在查你了……能造出这种级别的安全屋,你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林默的牙齿咯咯打颤,不知是因为零下85℃的严寒,还是胃里翻涌的恨意。
他应该早点发现的。
当叶清雪“无意间”问起地热发电机的备用管线,当她“不小心”打翻红酒弄脏监控终端,当她说想用天文望远镜看雪景却将镜头对准防御工事……砰!
陈枭突然抡起枪托砸向落地窗。
特制玻璃发出沉闷的震颤,内侧的叶清雪吓得打翻了咖啡杯。
“别玩了。”
她蹙眉走近窗边,指尖在玻璃上呵出一小片白雾,“赶紧处理掉,血腥味会引来变异体。”
这句话彻底碾碎了林默最后一丝侥幸。
七天前,这个女人还蜷缩在他打造的北欧风沙发上,用发梢蹭着他的脖颈说“我们会活到最后”。
此刻她却隔着生死界限俯视他,像看一条冻僵的流浪狗。
陈枭的枪口抵上林默眉心。
“给你个忠告。”
他拉下防寒面罩,露出刀削般的下颌线,“下辈子囤物资的时候,记得连‘信任’这种奢侈品也囤一点——”轰!
枪声炸响的瞬间,林默的意识突然陷入诡异的凝滞。
他能看见灼热的子弹旋转着逼近,能看见陈枭扣扳机时绷紧的指节,甚至能看见叶清雪转身时扬起的发丝上,沾着一片他今早替她摘掉的雪花。
紧接着,剧痛从眉心炸开。
颅骨碎片混着脑浆喷溅在防弹玻璃上,绘成一幅荒诞的泼墨画。
叶清雪的尖叫与陈枭的狂笑在耳畔扭曲拉长,逐渐被呼啸的风雪吞没。
黑暗吞噬一切之前,林默听见了第二个声音。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破碎的脑髓深处渗出,带着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诡异共振:检测到宿主死亡,时空锚点己定位重生程序启动,误差值±30天空间异能觉醒度:12%最后一丝意识消散时,他看见陈枭的军靴重重踏下。
颅骨碎裂的脆响中,有冰蓝色的光从地底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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