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
沈梦篱在混沌中狂奔，心率检测仪的嗡鸣与梦境重叠。
西周景象在MRI机房的幽蓝与抢救室的惨白间交替，可无论环境如何变换，她都未曾停下脚步。
汗水浸湿了隔离衣，呼吸变得急促，可那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不断向前。
男子吼道：“你跑啊！
每次都这样！”
女子低声回应：“我己经一无所有了，仅剩的都给了你。”
她心里十分清楚，那个男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理所当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首到晨光出现，冷汗浸透的病号服贴在背脊上，她猛地从黑暗中惊醒。
床头的电子钟跳动的红光刺得眼眶发疼，03:17，秒数正以心电监护仪的频率闪烁。
又是那个梦。
那梦如影随形，让她疲累，又似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她去摆脱。
凌晨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抻得细长，每一步都像是在碾碎自己的倒影。
经过废弃的电话亭时，看着路口的窄巷——那是她每周三必定梦到的场景。
沈梦篱加快脚步，运动鞋踩过积水的瞬间，积水倒影中浮现MRI扫描床轮廓。
钥匙串挂件为微型离心机模型，在指尖晃出细碎的光，仿佛都在催促她“快跑”！
沈梦篱在便利店后巷呕吐时，纸箱从垃圾山滑落。
泛黄的物流单上“2015.3.17”邮戳刺目，收件人是弟弟歪扭的字迹。
箱内散落三十七张汇款单，金额标注日期与弟弟化疗周期完全重合。
“要过期面包。”
穿驼色风衣的女人撞开门，颈后红绳缠着梧桐木屑。
沈梦篱递出塑料袋时，女人突然凑近:“你猜寄件人是谁？”
呼吸里腐叶气息夹杂着药味。
冷藏柜蓝光映出男人轮廓，他腕间手表停在05:43。
“冰红茶”。
男人离开时碰到纸盒，沈梦篱瞥见发货地址--肿瘤医院血液科，发货人栏写着“霍思行。”
汇款单底部压着带血的日记本。
2015年3月17日那页写着:“哥又偷偷塞钱，我该怎么告诉他化疗费缺口？”
泛黄照片从纸页间滑落，穿着病号服的弟弟手里的银行卡芯片，反光呈现出HLA配型图谱。
背景里燃烧的梧桐叶，像极了造血干细胞移植。
电子钟突然发出嗡鸣，沈梦篱在倒影里弟弟锁骨下的蝶形疤痕--化疗时埋输液管留下的。
当他掐住她下巴时，沈梦篱摸到他腕间新换的PICC导管固定带，扣着自己送的转运红绳。
“最后一次。”
弟弟的怒吼混着手机催债震动，沈梦篱的项链坠子在瓷砖上摔成两半，露出心理咨询师名片--那是她偷偷预约的，关于他化疗脑认知障碍的第三个电话。
沈梦篱攥着肿瘤医院诊断书冲进冷库时，白雾正从第三十二号容器缝隙渗出。
泛黄的病理报告显示弟弟确诊日期是2015年3月17日，与物流单邮戳完全重合。
当她触碰到金属门时，钥匙齿痕与锁孔严丝合缝。
冰雾中浮现出弟弟病床前的监控画面，日期显示2015年3月17日03:17，输液管里的药水泛着诡异的红光。
监控时间突然跳转至2020年3月17日，穿深灰连帽衫的男人撞开病房门，腕间手表停在三点十七分——那是沈梦篱永远迟到的造血干细胞采集时间。
容器突然发出嗡鸣，沈梦篱在白雾中看见自己从未见过的房间。
墙面焦痕蜿蜒成电话号码，正是她昨夜拨打的骨髓库热线。
当她掀开床单时，带血的梧桐木盒里躺着三十七张汇款单，每笔金额都对应着弟弟化疗药物剂量。
"你终于来了。
"沙哑嗓音从身后传来。
穿驼色风衣的女人转身时，颈后红绳脱落，露出与沈梦篱相同的骨髓穿刺针眼。
女人递来的诊断书显示：急性髓系白血病，最佳配型者——沈梦篱，采样日期2015年3月17日。
电子钟显示03:17。
沈梦篱在女人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冷藏柜玻璃突然碎裂，无数张泛黄的物流单上，寄件人栏都写着:骨髓库管理员。
物流单记录着造血干细胞运输轨迹。
当她的目光落在诊断书上时，沈梦篱终于读懂了弟弟日记里的隐喻："那些钱不是化疗费，是买你未来三十年自由的违约金。
"便利店的灯光忽明忽暗，沈梦篱在彻底坠入黑暗前，将所有汇款单投入焚烧炉。
火焰中浮现出弟弟十七岁的模样，他笑着将红绳系在她腕间："这次，轮到我当哥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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