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九冥渊的寒风,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裹挟着尖锐冰碴,呼啸着撕裂浓稠如墨的夜幕。
这风仿佛拥有生命,带着无尽的恶意,每一丝都如千万把淬毒的刀刃,肆意地切割着世间万物。
萧逸尘,这个在寒风中孤独前行的身影,紧紧贴着陡峭的冰壁艰难挪动。
他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麻布斗篷,在狂风的肆虐下猎猎作响,犹如一面即将破碎的战旗。
他的右手,指甲早己在攀爬的过程中磨烂,暗红的血渍在冰冷的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曲折的痕迹,宛如一条泣血的红线,记录着他的艰辛与不屈。
这己经是他第七次尝试攀上断魂崖,前六次,都无情地止步于那道令人望而生畏的罡风裂隙。
那道裂隙,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吞噬过无数妄图采药的人,成为了这片神秘之地的恐怖传说。
“冰魄草根须要浸透月华……”三天前,那个驼背老药农醉醺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老药农靠在酒肆门框上,身形佝偻,如同一棵饱经沧桑的枯树。
他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萧逸尘腰间用粗布包裹的半块残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看见没?
你这玉上的鼎纹,和九冥渊底下埋着的药人尸骨一个路数……”这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萧逸尘的心头,让他对九冥渊下的秘密更加好奇,也更加坚定了他寻找冰魄草的决心。
萧逸尘下意识地攥紧胸前的兽皮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在那里面,三株冰魄草静静躺在寒玉盒中,散发着幽蓝冷光,宛如沉睡的精灵。
然而,这冷光并未给他带来丝毫温暖,母亲咯血的画面反而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翻涌。
那些黑血,如同邪恶的诅咒,在月圆夜凝结成冰晶,沿着母亲的经脉疯狂生长,最终刺破皮肤,让母亲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每一次回忆起这一幕,萧逸尘的心都如被千万根针扎着,疼痛难忍。
突然,冰层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萧逸尘本能地将身体紧紧贴向岩壁,如同一只受惊的壁虎。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阵沉闷的锁链拖拽声,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沉重而压抑。
这声音自三日前便如鬼魅般如影随形,每当怀中的青铜鼎耳发烫,深渊里就会准时传来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
此刻,那半截鼎耳正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胸口,仿佛要深深熔进他的肋骨之间,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还差三丈……”萧逸尘咬紧牙关,在心中默默念道。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仿佛在向命运宣战。
就在他的指尖再次抠进冰缝的刹那,意外发生了。
他的左靴突然打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悬在了万丈冰渊之上。
生死一线之际,腰间的玄铁钩发挥了关键作用,深深嵌入冰层,勉强支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低头望去,下方雾气翻涌,如同汹涌的波涛,在那雾气深处,隐约露出半尊青铜巨鼎的轮廓。
那巨鼎,仿佛是古老的魔神,散发着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八条碗口粗的寒铁链,如同狰狞的蟒蛇,穿透鼎身,将鼎耳残缺处钉死在冰壁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
冰魄草在清冷的月光下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宛如梦幻中的珍宝。
萧逸尘小心翼翼地用残玉刮取叶片上的霜粉,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就在这时,玉面模糊的鼎形纹路突然清晰起来,那些纹路如同活物一般,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纹路与冰层下的阴影瞬间重合,整个断魂崖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剧烈震颤起来。
“咔嚓——”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千年玄冰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纹路,仿佛脆弱的玻璃。
萧逸尘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随着崩塌的冰层急速下坠,速度之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慌乱中,他怀中的冰魄草匣撞在岩壁上弹开,那承载着母亲希望的冰魄草,眼看就要散落。
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反手抓住一根垂落的铁链,掌心的皮肉在寒铁倒刺间瞬间撕开,鲜血如泉涌般顺着锁链渗入冰层下的青铜鼎。
就在鲜血接触青铜鼎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鼎身“九龙”篆文突然渗出血色液体,那些液体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冰面上迅速蔓延,勾勒出一幅神秘的画面。
萧逸尘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在那画面中,他看到了三百年前的场景:一位白衣修士面容冷峻,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将一个婴孩缓缓放入鼎中。
紧接着,九道青火如同九条灵动的火蛇,缠绕着啼哭的婴儿。
当火焰渐渐熄灭时,孩童额间浮现出与萧逸尘此刻相同的青色火纹。
这火纹,仿佛是命运的烙印,将萧逸尘与这个古老的故事紧紧联系在一起。
然而,这如梦如幻的幻象很快被一阵凄厉的狼嚎撕碎。
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踏着浮冰掠来,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们的玄铁靴底在冰面划出幽蓝火花,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诡异星辰。
为首的黑袍人戴着赤鬼面具,那面具狰狞恐怖,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腰间令牌上缠绕药鼎的蟒纹泛着冷光,犹如冰冷的毒蛇,那是中州丹道世家叶家的标记,代表着无尽的权力与威严。
“杀。”
黑袍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
这一个字,却如同宣判死刑的命令,充满了杀意。
第一道幽绿火刃,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贴着萧逸尘耳际划过,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劲风,融化了他束发的草绳。
顿时,他的黑发如瀑布般散乱开来,在风中肆意飞舞。
而在那散乱的黑发间,额角那道自小就有的青色胎记突然发烫,仿佛在呼应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第二道火刃带着致命的气息,瞬间洞穿了萧逸尘的左肩。
刹那间,鲜血西溅,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然而,在这生死关头,萧逸尘却敏锐地嗅到了腐骨花的味道。
这种只生长在魔渊附近的毒花,此刻正混在敌人的丹火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强忍着剧痛,迅速翻身滚向青铜鼎后方,试图寻找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怀中的鼎耳突然脱手飞出,如同一只归巢的鸟儿,精准地嵌入鼎身缺口。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天地崩塌。
青铜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那声音仿佛是古老魔神的怒吼,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鼎内堆积的丹灰遇血沸腾,瞬间化作九条青色火龙,咆哮着冲天而起。
那九条火龙,栩栩如生,每一条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黑袍人掌心的幽火瞬间反噬,为首者的面具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碎裂,露出布满黑色鼎纹的脸。
那些纹路,如同邪恶的诅咒,与萧逸尘梦中见过的药人一模一样,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焦臭味弥漫在冰渊底部,仿佛是死亡的气息。
萧逸尘蜷缩在鼎足旁,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警惕。
他看着五具焦尸在青火中逐渐化为灰烬,心中五味杂陈。
黑袍人遗留的令牌上,“叶”字被火焰舔舐成扭曲的蛇形,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当他颤抖着拾起冰魄草匣时,发现草叶间缠着半截丝帛。
他好奇地展开丝帛,褪色朱砂写着《药王典籍·卷二残页》,落款处钤着被剑痕劈开的药鼎印。
这残页,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让他对这个神秘的世界有了更深的好奇。
“原来如此……”他抚摸着丝帛上的“九转化生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恍然。
那些运功路线,竟与母亲昏迷前在他掌心画过的图案吻合。
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鼎耳突然发出蜂鸣,萧逸尘抬头望去,只见冰层折射的月光凝成光柱,笔首照在鼎内某处凹槽。
那里,刻着与他残玉完全契合的纹路,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钥匙。
风雪愈发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掩埋。
萧逸尘不知道,此刻千里之外的药王谷禁地,十二盏魂灯中的青莲焰突然暴涨,如同燃烧的希望。
值守弟子惊恐地看着石壁浮现血色篆文:“九龙现世,青焰重燃”,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他更不知道,青阳宗观星台上,白发长老捏碎了手中茶盏。
星盘中象征叶家的蟒纹星辰正被一缕青焰缠绕,而代表药王谷的天玑位,有血色鼎纹缓缓成型,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还有两个时辰……”萧逸尘将冰魄草匣贴身藏好,青铜鼎耳在掌心烙下灼痕。
那些焦黑的纹路组成残缺的丹方,当他默诵其中“月见草”三字时,崖顶突然传来金铁交击之声。
七枚锁魂钉,如同七颗流星,破空而至。
紫衣少女踏着钉尾翩然落下,姿态优雅,如同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她的裙摆金线绣着的丹霞纹在雪光中流淌,仿佛是流动的火焰。
她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追魂引,那是黑市丹盟特有的追踪术法,充满了神秘与危险。
“把鼎耳交出来。”
少女笑靥如花,声音甜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然而,她袖中滑落的短刃却泛着腐骨花的毒芒,如同隐藏在花丛中的毒蛇,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萧逸尘注意到她耳后的皮肤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与黑袍人相同的黑色鼎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青铜鼎突然发出悲鸣,仿佛在抗议少女的威胁。
当少女的刀刃即将刺入萧逸尘咽喉时,怀中的《药王典籍》残页无风自动。
那些朱砂文字化作金线,如同灵动的绳索,缠住她的手腕,暴露出袖口内衬的叶家暗纹。
在那缠绕鼎身的蟒纹中央,赫然刻着“雨凝”二字,仿佛是揭开少女身份的关键线索。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刺骨,仿佛要将一切温暖吞噬。
萧逸尘在冰渊底部醒来时,紫衣少女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被金线割裂的半幅袖角,仿佛是她来过的唯一证据。
青铜鼎耳深深嵌入他的掌心,那些纹路正顺着血管向心脉蔓延,仿佛要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当他攀上崖顶时,怀中的残玉突然发烫,仿佛在向他传达某种信息。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上,三道剑光正朝九冥渊疾驰而来。
那三道剑光,如同三条灵动的蛟龙,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青阳宗执法长老的赤霄剑,剑身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仿佛燃烧的火焰;药王谷的九叶莲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圣洁的莲花;以及叶家独有的蟒纹飞舟,舟身上的蟒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飞而起。
风雪吞没了少年的身影,他的足迹很快被大雪掩盖。
在他蹒跚离去的冰面上,青铜鼎的倒影渐渐扭曲。
鼎内浮现出林清雪闭目修炼的身影,她颈间的青色纹路正与萧逸尘掌心的鼎纹产生共鸣。
而深渊最深处,被铁链锁住的半尊丹鼎突然睁开九只血瞳,那血瞳中充满了神秘与未知。
鼎腹上缺失的龙纹,此刻正在萧逸尘怀中的残玉上幽幽发亮,仿佛在召唤着他,等待着他揭开这个神秘世界的更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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