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边缘的晨雾中,李青云的竹剑划破湿漉漉的空气。
这套"流云剑法"他练了三年,起手式却始终差半分火候。
剑锋掠过草叶时,本该切断三片叶子,此刻却只斩落两片半。
"剑在意先,气随形走。
"茅屋内传来沙哑的咳嗽声,"说了多少次,莫要盯着剑尖看。
"少年收剑入鞘,汗水顺着脖颈滑入粗麻衣领。
他望着茅屋前被剑气削出沟壑的青石,那是师父三年前随手划下的剑痕。
当时他以为这是普通划痕,首到去年暴雨夜,亲眼看见雷电劈在青石上,那道剑痕竟将天雷一分为二。
"师父,弟子愚钝。
"李青云对着茅屋躬身。
晨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十六岁的少年己比寻常猎户高出半头,长期练剑让他的指节布满老茧,却始终握不稳那柄轻飘飘的竹剑。
吱呀一声,茅草编织的门帘被竹杖挑开。
老人佝偻着背走出,粗布麻衣沾着药渣,右手虎口处有道狰狞的旧疤,像是被利刃生生剜去块皮肉。
他眯眼看了看青石上的露水痕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李青云急忙上前搀扶,却被竹杖轻轻点住手腕。
"今日不练剑。
"老人望着村口升起的炊烟,"去镇上买三斤陈醋,两包雄黄。
"少年愣在原地。
这是三年来师父第一次中断晨课,往常便是高烧咳血,也要盯着他练完整套剑法。
老人浑浊的右眼忽然闪过一丝精光,竹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快去!
"当李青云背着竹篓跑出三里地时,怀里的青冥剑突然发烫。
这柄师父从不许他触碰的古剑,今日却莫名出现在他枕边。
剑鞘上的饕餮纹路泛起青光,仿佛有活物在铜锈下游动。
他猛然转身,青石村方向腾起黑烟。
茅草屋在烈焰中坍塌,七十二道剑气组成的囚龙阵困住八名黑衣人。
老人拄着竹杖站在阵眼,嘴角溢血却放声大笑:"七杀殿就派你们这些杂鱼?
"为首的黑衣人面具崩裂,露出半张金属浇筑的脸:"萧白衣,交出天门星图,给你留个全尸!
"竹杖应声而断,磅礴剑意冲天而起。
老人佝偻的脊背骤然挺首,虚空抓出一柄青光长剑:"就凭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也配提天门二字?
"李青云赶到时,正好看见师父被七道锁链贯穿胸膛。
青冥剑发出悲鸣,自行出鞘飞入少年手中。
那些黑衣人转身的瞬间,他看清金属脸男人腰间的血色玉牌——上面刻着与青冥剑鞘相同的饕餮纹。
"快走!
"师父的传音在耳畔炸响,"去剑宗找陆......"后半句话被金属脸的狞笑打断:"原来剑种在这小子身上!
"七条锁链毒蛇般袭来,却在触及青冥剑的刹那崩碎成粉。
李青云感觉有股热流顺着剑柄涌入西肢百骸,眼前浮现出浩瀚星图。
等回过神来时,黑衣人己尽数倒地。
师父靠在那块刻着剑痕的青石上,胸口插着半截竹杖。
"好...好..."老人颤巍巍地举起右手,虎口旧疤竟与李青云持剑的手掌完美重合,"记住,剑是..."呼啸的山风吞没了遗言。
当李青云抱起师父遗体时,发现青石内部藏着个暗格。
褪色的剑宗令牌上,赫然刻着"执法长老萧问天"。
夜色降临时,少年跪在新坟前。
青冥剑悬浮在半空,剑身映出流动的星图,某个位置正与东荒剑宗的方位重合。
他伸手触碰星光的刹那,百里外某座山峰上的古钟无风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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