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家走时,山风突然送来一阵微弱的呜咽。
这声音像把生了锈的钩子,把他藏在弹片伤痕里的记忆全勾了出来——二十年前在战场背伤员下山,那孩子也是这样细若游丝的呻吟。
他循着声音扒开结冰的灌木丛,一团银灰色皮毛正在雪地里簌簌发抖。
铁夹的利齿深深嵌进狐狸后腿,凝结的血珠把周围积雪染成淡粉色。
畜生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时,老秦后腰那道陈年旧伤突然火烧火燎地疼。
"造孽的玩意儿。
"老秦啐了口唾沫,也不知是骂下夹子的还是骂自己。
他解下羊皮袄裹住挣扎的小兽,铁钳般的手掌稳稳卡住铁夹弹簧。
咔嗒一声,狐狸腿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在夕阳里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从那天起,老秦的柴火堆旁总会出现些湿漉漉的松茸。
有时是沾着晨露的野莓,有时是半只血淋淋的野兔。
他蹲在门槛上卷烟叶,余光瞥见银灰色尾巴在树影里一闪而过,嘴角的皱纹便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中秋夜的山风格外凛冽。
老秦被屋后异常的响动惊醒时,月光正把窗棂映成惨白。
他抄起墙角的铁叉,却在推门的瞬间僵在原地——院墙外晃动着三四道手电光,间或传来压低的咒骂:"那老东西肯定把皮子藏屋里了..."后腰的旧伤突然针扎似的疼起来。
老秦刚要转身,一团银影炮弹般从屋顶跃下。
白狐炸开蓬松的尾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月光在它尖牙上淬出森森寒芒。
盗猎者的咒骂突然变成惊叫,手电筒滚落草丛,照亮雪地上蜿蜒的血迹。
老秦是在采药时栽倒的。
后腰的旧伤化作滚烫的烙铁,顺着脊梁骨直往脑仁里钻。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白狐焦躁地绕着背篓打转,尖嘴拱着摔散的药草。
再睁眼时已是三天后的晌午。
村医老周正在捣药,见他醒了便啧啧称奇:"真是命大,这七叶一枝花长在鹰嘴崖上,二十年没人采到过了。
"老秦怔怔望着捣药臼里紫褐色的根茎,忽然瞥见臼沿几点暗红。
雪地上凌乱的梅花印从门槛一直延伸到山道,其间夹杂着断续的血迹。
在鹰嘴崖最陡峭的断面,老秦找到几撮沾着冰碴的银毛。
那株被咬得残破的药草根部,还留着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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