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春。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寂静。
产房外,老国师仰头望天,只见七彩祥云缭绕,仙鹤盘旋不去。
他掐指一算,脸色骤变:"天降异象,此女不凡。
" 我便是那个在祥瑞中降生的婴孩。
我叫知夏三岁那年,一位白衣道人踏云而来,自称是我命中注定的师傅。
他告诉我父母,我是天庭神女转世,因看守的宝莲被盗,需下凡历劫寻回。
师傅将我带上昆仑,那里终年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我在山中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待我十六岁时,我己习得一身超凡法术。
清风仿若有灵,任我驱使,我只需意念一动,便能脚踏清风,身姿轻盈地穿梭于天地之间,衣角飘飘,仿若仙子临世。
恰在此时,宁越境内突遭大旱,灾祸肆虐。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田野间干裂出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土地仿若被抽干了生机,赤地千里,满目疮痍。
百姓们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生活苦不堪言。
国君眼见此景,心急如焚,赶忙派遣使者,快马加鞭前来昆仑求助,言辞恳切。
师傅得知此事后,目光深邃,神色凝重,未作丝毫犹豫,当即命我下山。
他注视着我,目光中满是期许与信任,郑重说道:“徒儿,你命中注定要辅佐明君,庇佑苍生。
如今宁越有难,正是你践行使命之时。”
临行之际,师傅从袖间缓缓取出一支古朴的笛子,递到我手中。
我定睛一看,只见笛身刻着古朴花纹,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笛尾还系着一缕淡蓝色的穗子,随风轻轻摇曳。
师傅目光殷切,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这便是你的法器 —— 云隐笛。
此笛蕴含着强大灵力,关键时刻可助你一臂之力。
切记,切不可动凡心,以免误了修行与使命。
你身负重任,万望珍重。”
我奉诏入宫那日,正是春末夏初。
御花园里,牡丹开得正艳。
我着一袭白衣,手持云隐笛,在宫人的引领下穿过重重宫门。
远远望去,只见一处廊下,立着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挺拔身影。
微风拂过,龙袍随风轻扬,彰显着无上的尊贵。
此人,便是宁越的国君蓝珩。
我稳步上前,刚要屈膝行礼,却见他修长的手微微抬起,轻声制止道:“知夏仙子不必多礼。”
那声音清朗悦耳,仿若玉石相互敲击,清脆中透着丝丝温润。
我缓缓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若画中走出的脸庞,剑眉星目,一双凤眸深邃幽远,恰似深不见底的幽潭,可其中又隐隐透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清澈与纯真。
“听闻仙子法术超凡,能呼风唤雨,不知可否施展神通,解我宁越当下的旱情?”
他微微前倾,目光中满是期待,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与恳切。
我微微闭眼,掐指细细一算,片刻后,缓缓睁眼,笃定说道:“三日后午时,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彼时可祈雨成功。”
三日后,阳光炽热,烤得大地滚烫。
我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法袍,神色庄重地登上高耸的祭坛。
坛上,早己精心设下法阵,符文闪烁,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坛下,蓝珩身着明黄龙袍,身姿挺拔,率一众文武百官整齐排列,神色皆凝重而期待。
我手持云隐笛,足尖轻点,按照七星之位徐徐踏动,口中念念有词,咒语之声仿若来自悠远的天际,带着神秘的力量。
转瞬之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变色,狂风呼啸而起,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墨色的乌云自天边滚滚而来,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迅速遮蔽了苍穹。
紧接着,我挥动手中笛,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云隐笛尖端喷射而出,如同一道金色的利箭,首首冲向云霄。
刹那间,“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仿若天崩地裂,震得人耳鼓生疼。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落在干涸的土地上,溅起层层泥花。
“下雨了!
下雨了!”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百姓们纷纷从家中奔出,在雨中欢呼雀跃,感恩这场甘霖的降临。
我转身望去,只见蓝珩站在雨中,明黄的龙袍己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脸颊不断滑落。
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目光灼灼,定定地望着我,那眼中闪烁的异样光芒,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说。
那日后,因祈雨之功,我被封为宁越国师,获赐居摘星楼。
摘星楼高耸入云,站在楼顶,仿若手可摘星辰,尽显尊贵。
然而,我却偏爱湖边的清幽。
每至月明之夜,月色如水,洒在大地上。
我便会趁着夜色,赤足踏着晶莹的露水,悄然来到太液池畔。
太液池水静谧如镜,倒映着满天璀璨星斗,仿若将整个苍穹都纳入其中。
我在池畔寻一静谧之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任由天地灵气在周身缓缓流转,滋养着经脉。
那夜,万籁俱寂,我正沉浸在闭目调息之中。
忽然,一阵清幽婉转的笛声悠悠传来,仿若山间清泉,潺潺流淌。
笛声如诉,带着丝丝缕缕的惆怅。
我缓缓睁眼,抬眸望去,只见蓝珩身着一袭月白色常服,身姿修长,正倚在池边那棵古老的柳树下。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银辉。
他手中玉笛轻动,笛声从笛孔中流淌而出,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本想悄然离去,不欲打扰这份宁静。
却听他轻声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既然来了,何不过来一叙?”
我微微一怔,脚步顿住,犹豫片刻后,还是缓步走近。
他见我走来,缓缓放下玉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温和:“国师也喜欢这太液池的月色?”
我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此处清幽,适合修炼,月色更是绝美。”
蓝珩目光望向湖面,轻声说道:“自我登基以来,这宫中诸事繁杂,难得有这般宁静时刻。
见国师在此,便忍不住吹奏一曲,惊扰了国师,还望勿怪。”
我看着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说道:“陛下的笛声悦耳,何来惊扰之说。
只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肩负社稷重任,想来心事颇多。”
蓝珩微微苦笑,“是啊,宁越虽表面太平,实则内忧外患。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边境之外,亦有他国虎视眈眈。”
他转过头,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国师法术高强,又聪慧过人,往后还望能多多辅佐于我。”
我心中一凛,忙说道:“陛下放心,既己下山,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使命。”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皱了平静的湖面,也吹乱了我的发丝。
蓝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竟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然而,还未等我细细分辨,他便移开了目光,说道:“夜深了,国师早些回去休息吧,改日再向国师请教。”
我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自那之后,我们常在湖边相遇。
有时他在赏花,我便远远站着,看他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娇艳的花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花的梦。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这满园春色,不及你回眸一笑” 我佯装嗔怪,轻瞥他一眼,他却像是得了趣,爽朗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在这静谧的湖边回荡,让人心生暖意。
日子如潺潺流水般逝去,我们之间的交流愈发频繁。
从阳春白雪的诗词歌赋,到波澜壮阔的天下大事,无所不谈。
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民间百姓的民生疾苦,都成了我们交谈的话题。
他常常与我探讨朝政,每当我条理清晰地阐述治国之道时,他总会目不转睛地倾听,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欣赏与认同的光芒,仿佛我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如同珍贵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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