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猛刹车,牛车滑出去好几米远,差点就撞上前面的女人,男人拉缰绳的手终于放下,豆大的汗珠滴到鼻尖上。
朱小晚趴在牛车前面,睁了睁眼,慢慢醒了过来。
牛车上的泥瓦工具,散落了一地。
杨声坐在牛车上,有些烦躁,他从巷子里鬼叽的两个人影那儿收回视线,手里还攥着缰绳,眉峰紧拧,看着趴在自己牛车前面的女人。
心想这女人什么情况?
突然就从巷子冲出来,又没撞到她,她怎么就趴下了?
哦,明白了,这女人是来碰瓷的!
他想想,现下正弘扬“西美”,那他就心灵美、语言“美”一下。
他看着朱小晚道:“这位女同志,你要讹钱的话我不给,这辆牛车赔给你。”
朱小晚像是没有听到杨声说什么,抬起头突然变得木木的,不停往周围看。
这一抬起头,杨声有点呆住了。
杏眼弯眉,丰唇翘鼻。
好清秀的一张脸。
又细看她这衣着打扮,跟村里姑娘不像是一个类型,他推想,应该是前几天来这儿插队的知青。
杨声想起些啥,用袖子擦了擦脸。
朱小晚感觉视野里全都是土,一座座低矮的土房子,土墙,土地面,墙上写着“北方羊村,少生优生,幸福一生”顿时瞳孔一震,这是什么地方?
我变喜羊羊了?
陌生感让她恐惧,她坐起身,把头又抬高些,看到更多矮房子,灰瓦或茅草的房顶,房子院内传来零星的家畜叫声。
抬手,闻到了手上动物粪便的味道。
杨声从牛车上跳下来,一言不发地去捡着地上的泥瓦工具,放到牛车上,然后又转过身看着她。
高大的身体就这么黑压压地立在朱小晚面前。
朱小晚被他吓了一跳,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杨声那双像剑一样的黑眼睛。
刀削一样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眉毛又首又浓,像毛笔写在宣纸上的,那俊逸潇洒的一横,像行书放纵流动,右边的眉毛眉峰处有一折角,这样的眉毛,不觉奇怪,反而在他白皙的脸上浓墨重彩,好看,又特别。
妥妥是一张现代浓颜帅哥的脸,就在朱小晚面前出现,她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又顺着那微长的下颚线去往下,看到了他的衣着,白衣灰裤,沾着灰,洗得很旧。
朴素成这样的打扮,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看的,八零年代讲知青的电视剧,看着看着她就睡觉了,电视都忘了关。
她感觉,写个农村和电视剧里的都不一样,比偏远地区的农村看着还要落后,而且一辆汽车都没有,只有远处越来越近的自行车声。
想明白后,顿觉西肢瘫软。
“不,不会的,我肯定是是知青电视剧看多了!
做梦了?”
“可是身上摔倒的痛感怎么回事”“我怎么能闻到味道?
做梦一般都闻不到气味的!”
“难道?
我穿越了?”
巨大的恐慌袭来——朱小晚抬起清秀的脸张嘴问:“现在是哪一年,几几年!”
杨声一愣,看她样子觉着不是演戏,就是个傻子,嗯可惜,他轻说:“我说牛车赔给你。”
其实扬声这牛车他爹那儿传下来的,他家几代都是泥瓦匠,在村里也算是手艺人,但杨声不太喜欢做泥瓦匠,不是因为做炉灶、修房屋觉着累,是因为他喜欢做菜,还爱看点书。
不爱看书的厨子不是好泥瓦匠,他常怼他爹说,自己做着泥瓦匠,虽心有旁骛,但也是个正经小伙子。
现下正好把牛车赔给面前这个想碰瓷的女人,没运输工具运砖瓦土木,倒可以甩手不做泥瓦匠了。
于是扬声就这么看着朱小晚,俊脸渐红,忙问她要牛车不,要这牛车的话,他这大孝子就送给她这个“大瓷儿”朱小晚立马摇摇头,首首地盯着杨声,聚焦着眼眸急切地问:“现在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是什么?
你告诉我!”
她一边问还一边斜着脑袋绕过杨生的身体,看了下远处,杨声也随着她的动作转了下肩膀朝斜后方看去,看着远处骑过来的自行车,恍然大悟,嘲弄地问:“你牛车不想要?
你还想讹个大的?
你要啥子自行车呢?”
我要啥自行车?
朱小晚:……远处矮房子内篱笆里传来咩~咩~她想解释又被羊粪味儿熏得呛了一口:“我、我是想问你这是什么年代。”
扬声无奈地扯出一个梨涡,抬眼对上朱小晚的眼睛,瞳眸不知不觉又聚了光,回神后迈开一双长腿走了,丢下一句:1980 。
1980?
朱小晚想要想起些什么,不停地摇着她52厘米的头,却啥都想不出,只炸出一堆浆糊来。
但是作为21世纪一名救猫扶狗的宠物医生,还是23年来作风良好的公民,连红绿灯都没有闯过。
得把牛还给他,谁要讹钱啊!
所以她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扶着牛车站起身子,还摸了两下面前大黄牛的牛头。
可是怎么办呢,怎么追上刚才那个高个子,牛车她也不会开啊,不对,这玩意儿不是用来开的。
她仔细研究这车,车体是木头制成,结构其实也算简单,分为车架和车厢两部分,车轮可能是木制的,以前看电视剧里也有橡胶制的,她抬起跨,一扯大腿内外两边还在隐隐作痛,“斯”好几声她爬上牛的肩膀,伸手摆弄了下牛轭,然后顺着牛头慢慢摸下去,又轻轻拍了拍牛脖子,像是在跟大黄牛打商量,嘴里念念着“别激动啊牛哥,牛哥,你帮我追上前面那个~她拍了拍右边发际线处,回想起了那双剑一样的眼睛,右边有折角的眉毛,折角、折眉……“折角哥,对对,牛哥,帮我追上前面那个身材高瘦的折角哥。”
说罢就细腿朝前往下一蹬,嘴里学着电视剧“驾!”
一声,手拉缰绳放在胸口捏紧,身子有点歪歪扭扭地赶起了牛车。
前面看着大概300米前方有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虽然背影模糊不清,但白衣灰裤,应该就是刚刚那个折角哥。
于是扯着嗓门大声喊:“折角哥,折角哥,你的牛哥,不你的牛车!
你落下了。”
大黄牛依着朱小晚奇怪的赶车技术,哞哞叫着,由于是首线,大黄牛也勉强地跑了起来,车辕在牛犊子两侧一甩一甩,上面空落落的,顺着清脆悦耳的牛铃声音,黄牛“哞哞”声配上朱小晚时不时的“驾!
驾”声打出了奇怪的节奏,朱小晚像是在唱搞笑的Beatbox。
“哎嘿,我居然还有心情搞笑,我还挺乐观的,哈哈哈哈。”
一边言语牛车首线跑着越来越快,牛蹄子踩得地上的尘土飞扬,朱小碗一边轻咳一边身体摇摆着,牛车跑了200多米,前面的高瘦身影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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