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蚕食着天边最后一抹嫣红。
孩童模样的少女扬起脑袋,天真地看着她眼前的少年。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的模样,一副书生打扮,手握一卷诗词,轻声道:“阿九,我教你读诗可好?”
还没等少女回答,眼前的一切却被白雾笼罩,消失在天界……“啊……”伏在案上的少女惊醒,那如琉璃般清透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仿佛湖水荡起的层层涟漪,但很快归于平静。
“最近怎么回事……”少女微微蹙眉,“也许该出去透透气,总看书也不是办法。”
她站起身,顺手拎起一旁的药包,缓步走出医馆的大门。
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一眼就认出了少女,冲她道“哟!
晏大夫又出诊去呀!”
少女礼貌地微笑回应。
这位少女正是阳城有名的医师。
说来也怪,晏大夫终爱青色,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袭青衫,许是为了配她那一头浅青色的长发吧。
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声,少女听的有些烦躁,正想去不远处的寺庙躲清净,却望见城中西北角尘土飞扬,似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阳城虽是小城,但好在城中县令是个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绝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也许是京城来的使者有什么急事吧。”
少女心道。
“不对!
城西北角……是山匪!”
她心下一惊。
阳城地处贸易要道,去往京城的商人必要经过这里,所以这一带山匪很多,而且这山匪的头领颇为狡诈,围剿多次仍然无果,县令对此也是头疼至极。
城中的百姓慌乱起来。
几名山匪策马向少女奔来,将她围在中间。
为首的壮汉跳下马,朝她步步紧逼。
一位小弟模样的少年趁机用涂了迷药的布条捂住她的口鼻。
少女失去知觉,瘫倒在那少年怀中。
“当家的,我看这女的挺漂亮,要不就把她赏给我吧!”
少年对着那壮汉十分狗腿的一笑。
“哈哈!
难得你小子今儿个想开荤,好!
她归你了!”
壮汉拍拍那少年的肩,“弟兄们都回来了,撤!”
说罢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待到少女醒时,她己身处在一个山寨—-山匪们的老巢。
此时己是深夜,寨中最大的一间屋内灯火通明,许是山匪们在举办庆功宴吧。
少女所在的屋内有一张小方木桌,上面摆了几盘核桃酥、芝麻糖之类的小点心。
她也没有客气,伸手拿一块点心咬在嘴里。
虽不能果腹,但总比饿着肚子好很多。
她没有被绑起来,门外也没有守卫,此时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但……少女短哨唤来一只白鸽,将一封提前准备好的书信系到它的腿上,目送着它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哈”少女坐回床边,嚼完嘴里的点心,轻快地拍拍双手,“大功告成!”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即刻警觉起来。
“嘎吱”老旧的木门被推开,白日那个将她迷晕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虽身着粗布麻衣,却仍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贵气,他似乎喝了些酒,面上泛着淡淡红晕。
他看着坐在地上惊惶失措的少女,眉头浅皱,却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愧难当。
“实在对不起这位姑娘”少年心道。
他抬眸对上少女惶恐的目光,心里首发毛。
屋外传来欢笑与划拳碰杯的声音,衬托着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知道,这古怪的平衡应该是由他来打破的,他也不是不想找点什么话题来缓解尴尬。
可问题是,在这种状态下,该点什么好呢?
少女紧盯着这少年。
她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很自信,少年定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而且她在少年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清澈的愚蠢。
一个山匪眼中没有狡黠和猜忌,倒也有趣的紧,不妨看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我…我叫沈二,今年一十有七。
白日之事,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放心,我沈二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那少年道。
“嗤……沈二…真是个傻小子,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到底是少年人,这么不经逗。”
少女心道,她看着沈二那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的样子,忍了好久才没有笑出声。
“我叫晏九,今日之事我不怪你,毕竟你也只是奉命行事。”
少女道。
沈二一愣,他本以为这位姑娘会愤恨、羞辱得无地自容,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说不怪自己,而且还主动将自己的闺名告诉他。
他平日里不大接触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竟不知现在的黄花大姑娘都如此开放了?
屋内再次寂静。
沈二慌了,他对待姑娘实在没什么经验。
此时应当说什么?
说“谢谢”?
不行,太轻浮。
说“我其实不是奉命行事”?
不行,太浪荡。
什么都不说?
好像也不妥。
所以他支吾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晏九看着木头似的沈二,有些无语,正好也乏了,便和衣躺在了床上,侧过身去,就此结束了这奇妙的气氛。
沈二歪头看了一会缩成小小一团的晏九,见她没有什么动静,轻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你睡吧,我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晏九满脸黑线,强忍着心中砍人的欲望,默念一百遍“不生气不生气”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静静躺着。
许是站累了,伴随着一阵 悉悉簌簌的衣物摩擦声,沈二坐到了桌前。
随后,晏九听到了“咯吱咯吱”啃核桃酥的声音……晏九:“…………………………”沈二:“…………………………”实在绷不住了,晏九将床上的棉被踹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只被晏九系有书信的白鸽在山间急促地飞着,到达目的地后,快速收拢双翅,俯冲下去。
它还未落地,就被一只大手抓了去。
此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是江湖上的狠角色,左眼上有一条长约三寸的疤痕贯穿眼球。
他粗暴地解下信,匆匆扫过一眼,面露狠戾之色。
“弟兄们,你我大仇将报!”
空幽幽的山谷回响起汉子们低低的怒吼声,惊起一群乌鸦,呱呱叫着飞向更深的陕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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