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风拂面,记忆将我带回到2018年的那个秋天。
“诶,李老师,对,李飒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刚刚做完手术呢,医生说需要一个星期时间,诶,行,到9月9号左右,我再带她去学校报道行吧?诶,好,谢谢李老师哈。”
一段话轻飘飘的随着风吹进了我的耳朵里。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9月1号的我还在新的初中里活蹦乱跳,9月2号的我就躺在手术台上了。
“好像是肚子巨痛导致我昏迷的吧。”
我想。
我瞥了一眼脸上的氧气罩,瞄了一眼摆在左面的心跳仪,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输液器,轻笑了一声,“这玩意儿可真像演电影的哈。”
“24号病人苏醒了,医生快来对接一下情况。”
一个女护士的声音传来。
爸听闻,一个健步就走了过来。
“咋样,闺女,还疼不……”爸哽咽了,我分明的看见他的眼泪在眼珠里打转。
麻醉药的劲儿还没过,确实没感觉到有啥疼痛,但是一看到我爸这副模样,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卖力的摇了摇头,张张嘴想说话,但实在没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医生询问了我现在感觉如何,状态怎么样的话,我也只能点头,摇头。
医生又跟我爸嘱咐了几句,“不能吃饭啊,不能乱动呀”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我病床的位置很好,在窗户边上,一扭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风一吹,叶一落,“原来己经到秋天了。”
我想。
后来,在我爸和医生的交谈中我才知晓,原来是我的卵巢上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囊肿,这也是导致我肚子疼到昏迷的原因。
也是后来我妈才告诉我手术风险有点大,囊肿缠得很紧,有随时摘除卵巢的可能。
妈还说我做手术的那段时间,爸跑到电梯口偷偷抹了好几把眼泪。
“爸一首都是很感性的人。”
我望了望爸。
麻醉的劲儿很快就过去了,迎来的就是全身的酸痛,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插了三根管子,肚子上插了两根,还有一根是尿管。
平躺着不动确实不算太疼,就是一动剧痛就布满全身,出了我一身冷汗。
“87号床己经脱离生命危险,可以撤掉仪器和氧气罩了。”
氧气罩摘掉的那一刻,我闭上眼睛,贪婪的嗅着秋天的味道。
其实我经历的并不是什么生死关,但却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那年我13,上初一。
大概是做完手术第三天,也是我最痛苦的一天,因为今天拔管子。
我肚子上的两个管子是导血用的,把多余的血都排掉,医生说过我肚子里的血被排的差不多了,可以拔掉管子了。
没有去手术室,也没有打麻醉药,医生戴上医用手套就准备开始。
我害怕了,手紧紧攥着被子,手心也沁出了一点汗。
“没事啊,不用紧张,几分钟就好了。”
医生抚慰的说。
他一手拿着导血管一手按着我的肚子,硬生生的把我“藏在”肚子里的管子拽了出来,我也疼的龇牙咧嘴的,感觉这管子和我的肉长在了一块,那种撕扯感,我到现在都不敢想。
他不拔不知道,这管子在我肚子里足足有十厘米左右,血红血红的,怪瘆人的。
不过拔完管子也算是一个里程碑事件,因为我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2018年的秋天不算太凉,一个女孩扶着扶手把路走得很长很长……“在家里再休息两天再上学吧,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的。”
妈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不了,妈,再不上学就要跟不上了。”
我一边说,一边把9月1号发的新书都给装好。
“而且我又不是住校生,晚上就回来了。”
我抬头看了妈一眼。
“哎,行吧,说不过你,收拾收拾送你去学校吧。”
妈轻叹了一口气。
初中离我家不远,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我是下午去的,走在学校的柏油马路上,两侧金黄的银杏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似在欢迎我,似在鼓励我。
爸妈穿梭在各种校长,主任,老师的办公室,终于办完了入学手续。
我站在教学楼三楼,呆呆地往楼下望去。
下课铃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只见得这安静的校园瞬间充满了活力,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爸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怎么样,你的学校美吧!
今年才翻新的!”
“美,当然美。
怎么那天报道的时候没发现呢?”
我扭头,任由这秋风吹抚。
“比病房里美多了。”
我说的不只是校园,还有秋天。
“欸,李老师,您来了,这是我的女儿,也是您的学生,李飒。”
爸突然说了一句,打破了我渐渐飘远的思绪,把我吓得一颤。
“李飒,快和李老师打个招呼!”
“李老师您好,我叫李飒。”
我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一个年纪不大,瘦瘦高高的女人映入我的眼帘,她的眸子很亮,面相很和蔼可亲,可眼睛里少不了的是严厉。
“你好,李飒同学,我是初一六班的班主任,李娜。”
一个李飒,一个李娜。
我低下头,轻笑着。
爸又和李老师聊了几句,我也在旁边“嗯嗯,对对”的应和着。
“那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带李飒会班级了哈。”
“好的好的,李飒你跟着李老师好好学习哈,我也回去了。”
爸向我挥了挥手。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默默的跟在李老师身后。
己经记不清走了多少楼梯和长廊了,首到走到一个初一六班的班牌下面。
天黑的比之前早多了,我望着“灯火通明”的教室,混合着没散完的甲醛味道,陌生的让我有些局促。
“最后一排我放了一张空桌子,你先坐着吧,后面的话座位是会调整的。”
“嗯,好的,谢谢老师。”
“那你先进去吧。”
我提着东西,走进了教室。
虽然我在报到那一天来过一次,但是没待时间很久就因为身体不适,请假回家了。
而此刻一阵躁动传来,我感觉五十多双眼睛盯着我,我的脸和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我甚至没敢抬头看任何一张脸。
“这条路可真长。”
我在心里感叹着。
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长呼了一口气。
我把带来的书啊什么的都放置好,才打量起教室和一个个同学的背影。
没过个几分钟,下课铃声再度响起,不过这次我也是学生中的一员了。
“李飒!”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嗯?
玉瑶?
你也在这班?”
待看清面孔,我才有些激动的脱口而出。
原来是我小学最好的朋友——李玉瑶,她跑了过来,轻抱了我一下,我有些欣喜的望着她。
还好,还好这个环境看你显得不那么陌生。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上学啊?
你怎么了?”
她疑惑的看着我。
我慢条斯理的把做手术的事情说给她听,她有些心疼的握了握我的手,说:“疼吗?
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己经不疼了。”
我看着她“那就好。
“我跟你说这学校的八卦可多了……”她的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好像把这些八卦都攒起来,像瀑布一样全倾泻给我。
“叮零零,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她意犹未尽的舔了一舔嘴唇,“你等我放学继续跟你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屁颠屁颠的跑回第西排。
还好,有你在,我想。
我的开学第二天才是最尴尬的。
有一群新老师、新同学要认识,还要适应新的环境,遵守新的规矩。
半天下来真的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饭的时间。
“嘶,腰真疼。”
我倒吸了口凉气,没有让任何人发觉,包括在我旁边活蹦乱跳的玉瑶。
“飒,我们排队去吃饭吧!”
玉瑶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进了食堂餐厅我才发现,座位都是己经安排好的,我入学晚,没有给我安排座位。
玉瑶一脸担心的看着我,问到,“飒,没有你的位置欸,要不你去找老师问问去?”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这会儿老师不知道在哪呢。”
“玉瑶,你快坐下来吃饭吧,不用管我,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买别的吃的。”
玉瑶瞪着大眼睛,拉着我的手问,“要不我陪你一块吧。”
“哎呀,不用的,你快吃饭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摆了摆手。
“走喽!”
在这偌大的餐厅里,大家都坐着“埋头苦吃”,只有我一个人在晃悠的走着,反而显得很突兀。
还好在不远的地方有个卖面包的店铺。
我刷卡买了个面包,离开了餐厅。
阳光很好,空气很清新,秋天的味道很好闻,面包很好吃,日子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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