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发出第三十七次蜂鸣时,我正用纳米纤维刷清理鎏金飞凤纹银香囊铰链处的千年积垢。
这件从靖陵地宫出土的文物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首径不过五公分的镂空球体内,十二瓣金叶包裹的陀螺仪结构精密如现代陀飞轮。
透过电子显微镜,鱼藻纹间隙的暗红色结晶物正折射出异常光谱——那既非朱砂亦非珊瑚,倒像是某种生物荧光蛋白。
"小陆,碳十西检测结果出来了。
"同事老周的声音透过防护玻璃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鬼东西测出两组数据,659±30年和2023±5年,就像被强行缝合了两个时空。
"我摘下半边防护面罩,伽楠香混着铁锈味突然涌入鼻腔。
香囊表面忍冬纹的凹槽里,某种晶状体正随着我的呼吸频率明灭。
当指尖触碰到第三片金叶的凸起时,铰链机关突然弹开,三十二道金光如日冕迸射,球体内部滚出一粒刻满楔形文字的银珠。
"别碰那东西!
"老周的惊呼被突然启动的防爆系统切断。
我踉跄后退时,看见陈列柜里的唐代海兽葡萄镜正映出漫天星斗,不,那是实验室指纹锁的LED指示灯在镜面扭曲成的银河。
暗格中涌出的沉香裹挟着血腥气,像条湿滑的舌头舔过视网膜。
青铜灯树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摇晃,远处环佩叮当声里混着女子压抑的啜泣。
我扶住雕花木柱,发现实验服变成了鹅黄窄袖短襦,腰间蹀躞带悬着的鎏金鱼符錾刻"尚服局典衣陆氏"——这分明是武周时期五品女官的制式。
"阿蘅!
尚宫催要武昭仪的蹙金绣披帛,你竟在此处躲懒!
"翠衫少女拽着我疾走,她发间金步摇震落的桂花粘在我袖口。
我强迫自己记住沿途景象:七重檐角悬挂的铜铃按七声音阶排列,彩绘阑干上的迦陵频伽鸟翼展角度精确符合空气动力学,西偏殿那扇被白蚁蛀蚀的雕花门榫卯结构暗合斐波那契数列。
尚服局的八棱铜镜映出陌生的鹅蛋脸,螺子黛在掌心攥出蛛网状裂痕。
属于陆蘅的记忆如潮水漫涌——原主因梳得一手时世妆得武昭仪青眼,却在三日前撞见尚宫私会神秘人。
此刻妆奁底层暗格里的丸药正渗出诡异荧光,那放射性夜光涂料的衰变周期分明是现代军工技术。
"昨夜丑时三刻,有人看见你在西夹巷。
"尚宫的声音比冰鉴更冷,她指尖龙涎香混着硝石气息。
我转身时撞翻青瓷熏笼,滚落的瑞龙脑在青砖上灼出焦痕,这该是白磷遇空气自燃的现象。
窗外惊飞的乌鸦群形成标准泊松分布图案,尚宫咽喉插着半支金簪倒下时,血珠溅在我新染的银泥石榴裙上,氧化速度比正常血红蛋白快三倍。
"闭宫门!
"宦官的尖叫撕破死寂。
我摸到袖袋里的实验室门禁卡,电子屏显示"时空裂缝指数47%"。
侍卫横刀劈开织锦屏风刹那,我扑向妆台后的檀木立柜。
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现代实验室正被蓝色火焰吞噬,而唐朝的暴雨穿透宫墙倾泻,雨滴在半空分解成氢氧离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