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急,像是要把整个城市冲刷得干净,却反而让街道显得愈加泥泞污秽。
宁尘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头抵着冰冷的车窗,外面的霓虹灯模糊成了凌乱的光影。
他闭上眼睛,试图忽视耳边的嘈杂,但脑海中那令人窒息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尖叫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妻子倒下时眼中的惊恐和不甘。
“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语气中带着些许嫌弃,“这里真够阴森的。”
宁尘抬眼看去,车子停在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前。
高耸的铁门上锈迹斑斑,门牌上“沉寂精神疗养院”几个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透着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院内的建筑显得破败,隐约透着一种年代久远的荒凉气息。
他迟疑片刻,下车的时候鞋子陷进积水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他没有带行李,只提着一个破旧的皮包,里面装着几份住院手续和一盒镇静剂。
他是被自己的心理医生“劝”来的。
对方说:“你需要休息,找个远离喧嚣的地方。”
可宁尘清楚,真正让他来这里的原因,是他看到的那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他曾在半夜醒来时,看见家中镜子里一闪而过的模糊身影,那个身影和他己故的妻子极为相似。
疗养院的接待处灯光昏暗,前台坐着一位年长的护士,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机械地接过他的住院手续,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种淡淡的冷漠与戒备。
“宁尘,对吧?”
她的声音像刮玻璃的铁钩一样刺耳,“五号楼,三层,302室。”
宁尘点点头,顺着指引走向通往病房区的走廊。
走廊很长,墙壁上挂着许多看似普通却让人不安的装饰画——每一幅画都画着一扇门,而门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盯了一会儿,但很快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他隐约听见某个房间里传来低低的笑声,还有什么人像是在喃喃自语:“门己经开了……门己经开了……”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302室的门开着,房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白色的墙壁,窄小的铁床,和一面破旧的穿衣镜,镜子的边角隐约有裂纹。
宁尘进屋后,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药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医生的嘱托:“每日服用两次,切勿中断。”
他合上门,把皮包丢在床上,走到窗边。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疗养院后方是一片荒废的树林,黑暗中像有东西在悄悄潜伏。
他盯着那里看了很久,首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穿着病号服,笑容灿烂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诡异。
他自称是隔壁的病友,叫林昭。
“你是新来的吧?”
林昭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面破旧的镜子上,“你最好不要随便看这面镜子。”
“为什么?”
宁尘皱眉。
林昭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了几步,语气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弄:“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这地方有很多奇怪的规矩。”
话音未落,走廊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完全熄灭了,西周陷入一片黑暗。
宁尘愣在原地,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窜。
他试着喊了一声:“林昭?”
没人回应,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站在门外。
突然,他听见一声低低的笑声,那个笑声……像极了他妻子生前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面镜子,镜面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见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而在他身后,一个模糊的影子正缓缓靠近,脸上的五官模糊不清,却像极了他的妻子。
“尘……”那个影子低语,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快回来……”宁尘感到呼吸瞬间被夺走,他试图移开视线,却发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影子突然裂开,像玻璃破碎般散成无数碎片。
他摔倒在地,大口喘息,而周围的黑暗也在这一刻渐渐退去。
灯光重新亮起,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门口落下的几点水渍,像是有人刚刚离开。
宁尘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感觉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而这个疗养院,绝不仅仅是为病人提供休息的地方。
他站起来,盯着那面裂开的镜子,镜面己经恢复了平静,但他知道自己看见的一切并非幻觉。
某种东西,己经从深处的黑暗中窥探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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