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封沾着血指印的信,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叩出急促的节奏。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如鬼画符:"七月十四,血月现世,速归。
"落款处洇开的墨迹里,隐约可见"镜墟"二字。
暮色四合时,我终于望见了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
十年前离乡时,树干上还系满祈福的红绸,此刻却密密麻麻挂着铜镜。
晚风掠过,千百面镜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呜咽。
镜面映着残阳,像无数只淌血的眼睛。
"阿川?
"沙哑的嗓音惊得我勒住缰绳。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身影,是村长陈伯。
他手中的烟袋明明灭灭,照亮半边凹陷的脸颊,"你不该回来。
"我翻身下马,靴底黏上某种湿滑的东西。
借着最后一线天光,看清满地都是碎裂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着扭曲的人脸。
"村里人呢?
"我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上个月还接到堂弟的家书,说村里新添了三十八口人。
陈伯的烟袋锅突然暗了。
浓雾不知从何处涌来,裹着腐坏的铜锈味。
"都进镜了。
"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就像你娘那样。
"后颈骤然窜起寒意。
十年前那个雨夜在记忆里裂开缝隙,娘亲的梳妆镜爆出凄厉惨叫,鲜血顺着雕花镜框往下淌。
爹用桃木钉封死镜面时,我透过指缝看见镜中有个与娘亲一模一样的人,正用指甲抓挠镜面。
浓雾中传来铃铛声。
陈伯突然僵直身子,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她来了!
快走!
去老宅找..."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后脑勺上赫然贴着面铜镜。
镜中映出的却不是陈伯的脸,而是个眉眼妩媚的少女,正对我盈盈浅笑。
我踉跄后退,背脊撞上槐树。
枝叶间悬挂的铜镜叮当作响,每面镜子里都浮现出少女的面容。
她的笑靥在千百个镜面中同时绽放,朱唇轻启:"夫君,我等你好苦。
"怀中的家传铜镜突然发烫。
我猛然记起离乡前爹的叮嘱:镜墟村的人,生死都在镜中。
当年娘亲被封入铜镜时,爹把我的生辰八字刻在家传古镜背面,说能镇住镜魇。
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撕裂声,仿佛是某种力量将这厚重的雾气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一轮浑圆的血月高悬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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