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的冷光劈开暖帐时，萧寒正叼着西域葡萄往胡姬领口塞。
鎏金酒盏映着秦淮河粼粼波光，却照不清锦衣卫千户陆铮玄色披风下的杀机。
“萧公子好雅兴。”
刀锋挑断珍珠帘，陆铮的皂靴碾碎滚落的葡萄，猩红汁液溅上萧寒雪白中衣，“户部侍郎萧远山贪墨九边军饷，此刻正在诏狱尝红绣鞋的滋味——您猜是左脚先熟，还是右脚？”
满船乐伎惊叫着蜷进角落，萧寒却就着刀锋仰头灌酒。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脖颈滑落，他突然盯着陆铮衣摆嗤笑：“都说锦衣卫踏月无痕，陆大人靴上沾的孝陵卫赤黏土…莫不是昨夜在东宫染的？”
酒壶猛地泼向对方袍角，泥渍遇酒竟泛起幽蓝磷光——正是东宫密道独有的青磷泥！
陆铮瞳孔骤缩的刹那，萧寒赤脚踏碎满地狼藉。
织金蟒袍扫过檀木暗格，数十卷南洋火器图纸轰然倾泻，右下角鲜红的太子私印刺痛众人双目。
“家父三日前往通政司递《火器改良疏》，怎么到了陆大人手里，倒成了贪墨罪证？”
少年染着蔻丹的指尖轻点图纸某处，陆铮的刀尖突然一颤——那里竟标注着孝陵卫布防漏洞。
骤雨砸在琉璃瓦上如战鼓轰鸣，却被一声尖利通传撕裂：“圣旨到——！”
东宫掌印太监王景弘踏着血水登船，拂尘扫过萧寒肩头：“陛下口谕，宣萧寒即刻面圣。”
陆铮收刀时衣袂翻卷，萧寒瞥见那皂靴内侧暗绣的秦王纹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奉天殿十盏人皮灯笼在穿堂风中摇晃，朱元璋抛来的婚书砸在萧寒额角，渗血的“宁国公主”西字刺痛瞳孔——三日前醉仙楼戏作的打油诗，竟成了求娶公主的铁证！
“想做咱女婿？”
老皇帝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萧远山招供前，特意求咱把梳洗之刑换成凌迟。”
萧寒重重叩首，丹陛金砖映出屏风后一抹鹅黄衣角。
抬头的瞬间，他忽然盯着朱元璋腰间螭龙佩惊呼：“陛下这玉佩，怎与家父书房暗格中的……”“放肆！”
玉阶轰响，老太监们饿虎般扑来。
萧寒突然扯断襟口玉扣砸向蟠龙柱，翡翠碎片迸出缕缕青烟——魏国公府特制的狼烟冲天而起！
“半刻钟后，五军都督府就能看见这‘天子守国门’的奇景。”
少年染血的笑声在大殿回荡，“陛下是要当着勋贵们的面，杀您亲封的怀远侯义子么？”
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萧寒攥着带血密匣撞开城南当铺。
老掌柜独眼在油灯下浑浊如鬼：“老爷说…这匣子要用萧家的血……”骨钥插入青铜锁眼刹那，他忽然想起父亲抚着燧发枪哼《琵琶记》的模样：“你道是糟糠妻，哪知我匣中玉……”《农政要术》书页间滑出的边关布防图刺破夜色，秦王印鉴下粮草数目竟是兵部存档三倍！
萧寒耳畔炸开陆铮那句“九边军饷”，喉间蓦地涌上腥甜——“找到你了。”
幽香缠上脖颈的瞬间，冰刃抵住后心。
蒙面女子扯下面纱，竟是画舫上被他塞过葡萄的胡姬！
她指尖转着东宫令牌，匕首却挑开萧寒衣带：“公子可知，宁国公主为何二十年不嫁？”
五城兵马司的火把照亮长街时，女子突然咬住他渗血的指尖：“因为她在等……”轰！
当铺后墙在硝烟中崩塌，十架洪武铳闪着寒光架满残垣。
烟尘散尽处，鹅黄宫装的女子执伞而立，伞骨上九条金蟒在雨中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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