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的霉味首往鼻子里钻,陈默撑着发烫的额头坐起来,后脑勺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他盯着指尖暗红的血迹发怔,记忆还停留在现代招标会的现场——自己正站在投影仪前讲解方案,天花板突然塌了。
"狗奴才装什么死!
"木门被踹得咣当乱响,阳光从门缝漏进来,照亮空中翻飞的灰尘。
陈默眯起眼睛,看见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提着木棍进来,胸口"苏府"二字绣得歪歪扭扭。
这场景太荒谬了。
他低头看自己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腰间麻绳系着块木牌,上面刻着"丁等杂役陈二"。
掌心传来刺痛,虎口处有道新鲜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
"王教头,这小子偷懒也不是头一回了。
"门外传来谄媚的声音,"上月往大小姐浴桶里撒花瓣,上旬在书房打碎青瓷笔洗......"被称作王教头的汉子冷笑,木棍敲在陈默腿边:"今日倒好,竟敢擅闯库房重地!
"棍风扫过耳畔,陈默本能地侧身闪避,后腰却撞上柴垛。
二十年的散打经验让肌肉先于意识反应,他擒住对方手腕一扭,木棍应声落地。
柴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王教头涨红了脸,门外几个看热闹的杂役张着嘴,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陈默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有道狰狞疤痕,蜿蜒如蜈蚣——这绝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反了!
反了!
"王教头咆哮着抽出腰间鞭子,"给我按住这贱奴!
"混乱中陈默被按在潮湿的地面上,脸颊贴着碎稻草。
鞭子破空声响起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陌生的沙哑声音:"小的知错!
求教头饶命!
"这具身体仿佛有自己记忆,求饶的话说得顺溜极了。
"住手。
"清凌凌的女声像盆冰水浇下,鞭子险险停在半空。
鹅黄色裙裾扫过门槛,苏府大小姐苏明玉捏着帕子站在逆光里,发间累丝金步摇纹丝不动。
她身后跟着个抱账本的青衣丫鬟,正厌恶地瞥向陈默。
"库房失窃的南海明珠,可在这奴才身上搜到?
"苏明玉声音很轻,王教头却瞬间冒了冷汗。
"回大小姐,还、还未......""那就是滥用私刑?
"帕子上的并蒂莲擦过鼻尖,陈默听见布料摩挲的沙沙声,"苏府家规第七则,无证而刑者,杖二十。
"王教头扑通跪下,陈默趁机观察西周。
柴房梁柱结着蛛网,墙角堆着十几个陶罐,最里侧那摞稻草似乎被人翻动过。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袖口沾着些白色粉末,凑近闻有淡淡腥气。
"且慢。
"陈默挣开压制他的人,"小的有法子找回明珠。
"苏明玉挑眉,丫鬟立刻啐道:"腌臜东西,也配在小姐面前......""取一盆清水,半斤粗盐,再要条活鱼。
"陈默撑起身子,后腰火辣辣地疼。
他大学辅修过刑侦,刚才摸到袖袋里有黏腻的糖块——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库房偷吃的?
那珍珠八成是被陷害。
当活蹦乱跳的草鱼被扔进盐水,陈默当着众人的面洗净双手。
水波晃动间,几点晶莹从袖口析出,沉在盆底映着日光。
"明珠遇盐水则显形,请大小姐验看。
"苏明玉的护甲划过盆沿,拈起沾着糖渍的珍珠。
她忽然俯身逼近,陈默闻到清冷的梅香。
"这般机灵,"金镶玉耳坠晃得人眼花,"昨日怎会蠢到往我浴桶里扔月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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