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云来客栈斑驳的木板墙染成赤金色。
檐角铜铃在暮风中轻响,惊起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掠过客栈后院堆积如山的泔水桶。
腐臭与酒气混杂,熏得人睁不开眼。
萧烬蜷缩在柴房角落,手脚上缠着的麻布渗出血痕。
他抓起半块发霉的窝头塞进嘴里,冷水灌下喉咙时激得胃部一阵痉挛。
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柴房门“砰”地被踹开,掌柜的鞭子裹着风声抽在他背上:“懒骨头!
天字房贵客的酒菜呢?”
鞭梢撕开旧伤,萧烬闷哼一声,右肩的暗红胎记隐隐发烫。
那胎记形似跳动的火焰,自他记事起便烙在皮肤上,此刻却灼得如炭火一般。
他踉跄着端起红木托盘,盘中的翡翠虾仁蒸腾着热气,与后院腐臭形成刺目的对比。
天字房空无一人。
雕花紫檀桌上摆着一枚鸽蛋大小的血玉髓,裂纹中渗出诡异的红光。
萧烬的手指刚触到玉髓边缘,那东西突然炸裂,碎片刺入掌心。
剧痛如烈火窜上手臂,他跌坐在地,眼前景象骤然扭曲——掌柜的肥硕身躯在视野中化为赤色脉络编织的蛛网,心脏处一团跳动的火苗。
萧烬本能地伸手抓向那团火,掌柜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干瘪的尸身倒地成灰,只剩镶玉烟斗“当啷”滚落。
耳畔响起无数尖啸,混杂着古老的低语:“烬墟为钥,混沌重开……”鼻腔涌出温热的血,萧烬踉跄撞翻烛台,火苗窜上纱帐,转眼吞噬整间客栈。
热浪逼得他跌入地窖。
在掌柜私藏的檀木匣中,半卷残破血书被火光照亮:“巫历三千七百载,烬墟骨现世。
持骨者吞灵噬魂,然每食一灵,巫血侵体一分,至九九之数,则……”后半截字迹戛然而止,撕裂处残留着钟鼎形状的墨痕。
匣底青铜钥匙泛着幽光,柄部九头蛇图腾的竖瞳似在凝视他。
崖顶传来剑啸。
三名青云宗弟子脚踏流光而至,为首的李沧澜剑指灰烬中的少年:“魔修伏诛!”
萧烬抬臂格挡,右眼骤然化作赤金色。
剑锋寸寸崩裂,碎片倒刺入李沧澜胸膛。
“葬仙崖!
速求援!”
幸存者捏碎玉符的刹那,萧己被逼至悬崖边缘。
黑雾在脚下翻涌,兽嚎自深渊传来。
他攥紧青铜钥匙纵身跃下,身后剑光撕裂夜空。
坠落中,胸口胎记迸发黑火,化作护盾抵去冲击。
白骨堆中,一具骸骨手握锈剑,剑身咒文在触及他掌心时骤然发亮。
白璃自剑中现形,白衣染血,银瞳含煞:“负心人!
你竟敢回来!”
剑尖抵上咽喉的瞬间,两人胸口同时浮现血色咒印。
白璃如遭雷击,剑身剧颤:“你身上……为什么有他的气息?”
崖顶传来怒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烬握紧剑柄,黑火缠绕剑身。
白璃化作流光没入剑中,余音散入风里:“此剑名断苍……别让我后悔救你。”
————————————————火光在萧烬眼底跃动,他抚过剑身冰凉的纹路。
那些咒文像是有生命般游走,最终汇聚成两个古篆——**断苍**。
深渊中的黑雾然沸腾,某种庞然巨物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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