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灰**1937年秋,北平沦陷的第七日。
乔璃是被喉间的血腥味呛醒的。
右耳残留着尖锐的嗡鸣,仿佛有人将铜钟扣在她颅骨里狠命敲打。
焦黑的断梁斜插在五步开外,檐角残留的半截风铃在硝烟中摇晃,发出垂死病人般的叮当声。
她试着蜷缩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粘稠——是隔壁王婶绣着石榴花的蓝布衫,此刻那朵石榴正浸在暗红的血泊里,花瓣吸饱了人血,艳得惊心动魄。
"阿爹...阿娘..."破碎的呼唤卡在喉间,化作带血的咳嗽。
三天前的晨光还鲜活如初:父亲在药柜前称量决明子,母亲用银簪将她的长发绾成垂云髻,街角飘来张婆婆新蒸的槐花糕香气。
直到那声撕裂苍穹的尖啸降临,青石板路上炸开的火团将十五年的岁月烧成灰烬。
皮靴碾过瓦砾的声响由远及近,带着金属碰撞的死亡韵律。
乔璃本能地缩进断墙阴影,却撞见半张嵌在砖缝里的脸——私塾先生周秀才的眼镜片深深扎进左眼,镜腿金链子还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她死死咬住手背,将尖叫与胆汁一同咽下。
六个端着刺刀的土黄色身影转过街角,领头的军官佩着中尉衔章,刀疤从眉骨直劈到嘴角。
当他踢开药铺残破的匾额时,乔璃看清了"仁济堂"三个鎏金大字正卡在他军靴的齿轮间。
"ここに生きている女がいる!
(这里有个活着的女人!
)"某个士兵突然指向她的藏身处。
乔璃摸到半截生锈的秤杆,冰凉的铜星子硌进掌心。
她想起母亲总说"医者掌中握生死",此刻这双手却只想握住杀机。
刺刀挑开她额前碎发的刹那,引擎的轰鸣撕破死寂。
一辆黑色道奇轿车碾过遍地尸骸,急刹时掀起的尘灰迷了众人眼。
车门推开瞬间,乔璃嗅到淡淡的沉香味,混着某种苦涩的药香。
"大佐の命令だ。
(这是大佐的命令。
)"来人声音像浸过雪水的刀,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乔璃仰头望去,年轻军官苍白的面容隐在军帽阴影下,领口金线绣着三瓣菊纹,袖口露出的腕骨瘦削得近乎病态。
当他的目光掠过满地狼藉时,乔璃捕捉到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水光。
刀疤中尉的腮帮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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