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早,汴京城外烽烟四起,而城内的梨园戏班却仍在上演最后一出《霸王别姬》。
沈寒衣跪坐在铜镜前,指尖蘸着胭脂,细细描摹虞姬的远山眉。
镜中人眉眼如画,眼尾一点泪痣更添几分哀艳。
窗外寒风呼啸,冻僵的梧桐枝上挂着半幅撕裂的旌旗,墨迹晕染的"精忠报国"四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突然,铜镜震颤,胭脂盒里的朱砂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沈寒衣的手指顿了顿。
戏园外,马蹄声如雷,金铁交鸣混着惨叫刺破长夜。
"班主!
"沈寒衣掀开湘妃竹帘,血腥味扑面而来。
老班主倒在孔雀蓝的地衣上,喉间插着一支箭,血已浸透了他那件绣着百鸟纹的锦袍。
老人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梨木地板,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珍珠贝钿——那是沈寒衣昨夜唱《贵妃醉酒》时跌落的头面。
箭簇上刻着金文,正是三日前御前献艺时,枢密院张大人腰间箭囊里的制式。
沈寒衣的指尖微微发颤。
——金兵破城了。
厢房的门被猛地踹开,三名金兵持刀闯入,刀刃上还滴着血。
沈寒衣没有尖叫,也没有慌乱。
她只是轻轻拨动了手边的焦尾琴。
第七根弦铮然断裂。
紫檀琴身骤然迸出三十六道金丝,细如胎发的天蚕丝在空气中交织成网,瞬间缠住最前面的金兵咽喉。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窒息倒地。
琴腹暗格弹开,三十七枚浸过曼陀罗汁的银针激射而出,剩余两名金兵捂着喉咙倒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沈寒衣旋身跃上房梁,广袖翻飞如蝶。
燃烧的房梁轰然倒塌,火星四溅。
就在此时,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剑锋寒光一闪,挑开射向沈寒衣的鸣镝。
那人转身的刹那,沈寒衣看清了他的脸——眉如刀裁,眸若寒星,玄色披风下露出半截金丝软甲,甲片间隙凝结着暗红色的冰碴。
是个宋人将军。
他的目光落在沈寒衣身上,声音低沉冷冽:"跟我走。
"沈寒衣没有动。
她的指尖仍搭在琴弦上,琴弦染血,一滴殷红顺着她的手腕滑落,恰好滴在将军腕间的玉连环上。
蟠螭纹的玉环触到鲜血,竟渐渐游走出"靖康"二字的花押。
将军瞳孔骤缩。
——这是官家亲赐的密令,唯有见皇室血脉,方显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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