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翻滚的雷云绞碎，青璃的蛇尾在山岩上剐出深深刻痕。
第三道天雷劈下时，她嗅到自己血肉焦糊的气味——这是九转化龙的第一劫，本该在百年后降临的雷刑，因她盗食昆仑雪莲子提前发作。
"喀嚓！
"又一片青鳞崩裂，露出底下渗血的嫩肉。
她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只白鹤精的告诫："太早化人形，当心被天道碾成齑粉。
"如今蜷缩在碎石间的蛇妖苦笑着，尾尖卷住从腹部蜕下的鳞片，那是她最后一块护心逆鳞。
青璃的蛇尾在焦土上犁出深沟，第七道雷劫劈下时，她恍惚看见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刚开灵智的小青蛇被举着火把的村民逼至绝壁，孩童们嬉笑着用石块砸她新生的碧鳞。
"妖物！
"稚嫩的童音与雷鸣重叠。
蜷缩在岩缝中的蛇妖突然昂首嘶鸣，口中喷出的毒液竟在雷光中化作翡翠色火焰。
这是吞食昆仑雪莲的后遗症，她的妖丹承受不住至纯灵气，开始反向灼烧五脏六腑。
"咔嚓！
"最后一片护心鳞脱落，青璃在剧痛中幻化人形。
新生的双腿布满蛇纹，十指指甲仍是青鳞质地。
她颤抖着抚摸自己的人类面孔，指尖触到眼角冰凉的泪——原来妖物也会流泪。
山风送来一丝冷香，青璃倏然昂首。
岩缝深处，一株冰魄莲正在雷击形成的冰晶中舒展花瓣，月光在它半透明的脉络里流淌成银河。
这是能镇压妖气暴动的圣物，她吐着信子游近，獠牙即将刺入花茎的刹那——"咻！
"玄铁箭矢擦过她七寸钉入石壁，尾羽上系着的镇妖符簌簌作响。
青璃猛地蜷身，竖瞳缩成细线。
透过尚未散尽的雷雾，她看见一道人影立在断崖边缘。
沈砚的鹿皮靴碾过焦土，腰间十二枚铜铃寂静无声。
寻常妖怪见到刻着沈氏族徽的箭矢早该逃窜，这条蛇妖却首勾勾盯着他玉佩上的月牙纹——那枚从三岁起就挂在他颈间的古玉，此刻竟与蛇妖腕间胎记同时泛起青光。
"这冰魄莲我守了三年。
"他搭上第二支箭，袖口滑落的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不过姑娘若肯用蜕下的蛇鳞交换..."话音戛然而止。
蛇妖忽然化作人形，墨绿纱衣裹着十六七岁少女的身躯，只是发间还支棱着两枚未收好的鳞片。
她赤足踩在滚烫的碎石上，歪头时碧色瞳孔流转金芒："你的血，为什么是甜的？
"沈砚扣弦的指节一僵。
这蛇妖竟能看穿他特殊体质——当年龙族剥离他情魄时，确实用瑶池蜜露重塑过血脉。
青璃将盛满鳞片的陶瓮推过去时，尾椎还在隐隐作痛。
月光下那些青鳞泛着冷光，像一捧破碎的星辰。
沈砚鬼使神差地解下酒囊递去："喝点暖身。
"当沈砚的喉结随着吞咽酒液滚动时，青璃突然听见血管爆裂的声音。
不是用蛇类的热感应视野，而是针正人类的听觉。
那些浸泡着蛇蜕的琥珀色液体，正在猎妖人体内掀起惊涛骇浪。
"你..."她刚开口就僵住了。
沈砚的皮肤下浮现青色经络，像有无数小蛇在游走。
青璃腕间月牙胎记突然迸射血光，两人的心跳声在狭窄岩洞里共振。
当沈砚踉跄着扶住石壁时，他脖颈处钻出的蛇纹正贪婪吮吸着龙血气息。
最诡异的是痛觉共享——青璃能清晰感受到沈砚腕骨被龙血灼烧的刺痛，而本该麻木的猎妖人此刻正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那些被剥离三百年的神经末梢，正通过血契疯狂传递着蛇妖蜕鳞的剧痛。
混着雪莲汁的烈酒入喉瞬间，青璃忽然剧烈颤抖。
她腕间月牙胎记变得血红，沈砚颈侧同时浮现蛇形纹路——蜕鳞酒触发了最古老的血契。
"七日之内若得不到你的真心泪，"青璃蛇尾缠上他脉搏，鳞片刮过绷带下的旧伤，"你我都会魂飞魄散。
"沈砚冷笑着想抽回手，却发现整条右臂爬满青色咒纹。
更可怕的是，向来麻木的神经突然感受到刺痛——这具被龙族锻造的兵器之躯，三百年来首次有了知觉。
三日后狼妖作乱，沈砚率十二猎妖人围堵在落枫坡。
青璃藏在他玄色大氅里，冰凉蛇尾缠在他腰腹间。
每当符咒光芒亮起，她就忍不住用舌尖轻触他锁骨——那里有血契形成的妖纹，尝起来像融化的松烟墨。
"东南方，七步。
"她突然在他耳边低语。
沈砚反射性张弓，果然射中从树影扑出的狼妖。
同僚们惊叹首领预判如神，无人看见大氅领口探出的碧色竖瞳。
狼王现形时，青璃鳞片倏然炸开。
这头双目赤红的妖兽分明中了傀儡术，爪尖还沾着月见草汁液——那是能诱发妖类狂化的毒药。
当它扑向沈砚咽喉时，少女猛地窜出衣襟，金色妖纹在额间燃烧："滚！
"狼王的利爪撕裂沈砚肩甲时，青璃嗅到腐烂的月见草气息。
这绝不是普通妖物该有的味道——她在狼妖猩红的瞳孔深处，窥见几缕银丝般的傀儡线。
"低头！
"沈砚的暴喝与血契感应同时抵达。
青璃蛇尾横扫击飞三头妖狼，竖瞳却死死盯着狼王耳后闪烁的孔雀翎。
那是南疆巫蛊的标志，但本该翠绿的翎毛正渗出黑色黏液。
月光被狼群猩红的瞳孔割碎，青璃的蛇尾绞住树干腾空而起。
当第三头妖狼咬住她脚踝时，沈砚的箭矢贴着鳞片掠过，精准贯穿狼妖眉心。
黏稠妖血溅上青璃脸颊的刹那，血契突然剧烈共鸣——她竟通过沈砚的眼睛看见自己倒影：半人半妖的怪物，唇边沾着同类的血。
"小心！
"青璃甩尾卷住沈砚急退。
狼王利爪擦过他心口，撕裂的衣襟下露出优昙花纹。
那些黑色纹路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将溅到的妖血吞噬殆尽。
沈砚瞳孔泛起金色，反手折断箭矢刺入自己大腿，用剧痛压制暴走的龙血。
青璃在漫天血雨中嘶鸣，未完全化形的手指长出利爪。
当她徒手掏穿狼王心脏时，摸到核心处冰冷的傀儡核心——刻着螭纹的青铜铃铛正在妖丹碎片中摇晃，月光被狼群猩红的瞳孔割碎，青璃的蛇尾绞住树干腾空而起。
当第三头妖狼咬住她脚踝时，沈砚的箭矢贴着鳞片掠过，精准贯穿狼妖眉心。
黏稠妖血溅上青璃脸颊的刹那，血契突然剧烈共鸣——她竟通过沈砚的眼睛看见自己倒影：半人半妖的怪物，唇边沾着同类的血。
狼群呜咽着伏地颤抖，猎妖人的符纸却齐齐转向沈砚。
他们惊恐地发现，首领脖颈的蛇纹正在吞噬镇妖法器灵力。
沈砚握弓的手背青筋暴起，体内龙血与妖契疯狂冲撞，最终喷出一口泛着金光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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