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这个世界上有神佛吗?
如果有那是恶还是善呢?
2000年,大年夜,市医院妇产科。
“让一下,让一下。”
医院的走廊上挤满了人,嘈杂的声音淹没了护士的喊叫。
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朝远处的医生大喊。
“徐姐,又送来一个,羊水破了,等不及了。”
“又来一个?”
叫徐姐的女人此刻己经焦头烂额,虽然是冬天衣服也己经被汗水浸湿了。
这己经是第十二个了,都赶在今天吗?看着走廊上堵满了的人,嘈杂的声音令她生起一阵烦躁,于是她对着人群大声吼到:“别吵了,都出去,留一个家属就行了。”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紧接着没过几秒,就又吵了起来。
“徐医生啊,我老婆怎么样了,你让我进去陪着她啊。”
“我儿媳妇身子弱,这几天吐得厉害,她不会是早产了吧?”
几个护士赶紧出来将他们统统轰走。
“你们再吵医生没办法手术,孕妇们可等不及了。”
推着担架的护士总算挤了过来。
“小芳,这个签字了吗?”
小护士摇了摇头。
“她自己来的,上了担架就晕过去了,还淋了很大的雨。”
小护士心疼的看着担架上晕过去的女人。
徐姐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推进去吧,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小芳赶紧把担架往里面推。
“对了,陈医生和梁医生来没有。”
“梁医生来了,陈医生还没来,现在外面雨很大,也不知道陈医生打到车没。”
走到手术室的门口,小芳才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的哀嚎声。
刚才都被走廊的吵闹声盖过去了。
里面躺着十多个孕妇,病床排成一排,每个床头都站着一两个护士照看着孕妇。
“没时间了,小芳你在门口守着,安抚好家属情绪。”
“好!”徐姐接过担架车,把最后一个孕妇推了进去,关上了门。
小芳望着担架上的女人,虚弱的脸上渗出斗大汗,夹杂着雨水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水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窗外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声音甚至盖过了走廊上的人声。
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滋生,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雨什么时候停啊。
陈医生在来的路上了吗?
那个姐姐为什么一个人来医院啊?
她的家人呢?
对了,还有我的姐姐你去哪儿了?
爸妈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你不是用头发去给我换小人书了吗?
头发值什么钱啊?
那个人骗你的啊!爸妈现在在干嘛?
烧福纸吗?
村里面雨也这么大吗?
前几天爸说过年了把房子的瓦翻新了一道,应该不漏雨了吧?
爸妈好不容易送我上了卫校,我要好好上班。
马上发工资了,把钱拿回去。
........轰隆!
一声惊雷响起。
小芳被惊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到手术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用力,别紧张。”
“别怕,马上就出来了”“快,剪脐带。”
“徐姐这边,病人大出血。”
清晨,天微亮,雨也停了。
随着最后一个婴儿成功落地,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徐姐倚着门,几乎快虚脱倒地了。
小芳赶紧扶到一旁休息。
家属们纷纷围过来,挤在手术室门口。
过了一会儿孕妇们都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手术室才安静了下来。
小芳轻声走进手术室,她想去看看她推进来的那个孕妇怎么样了。
就看见两个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在交谈。
“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怎么拍都不哭。”
“是啊,其他孩子都哭了。
就这个孩子,唉。”
“生的时候把我们折腾惨了,尤其是孩子妈妈。”
“唉,可怜啊。”
小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张姐,昨天最后进来的那个孕妇在哪儿啊。”
叫张姐的护士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你是说十二号吗?那儿。”
说着用手指了指一块帘子。
小芳走过去掀开帘子。
“小芳,别。”
张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出手拦,可是己经晚了。
帘子后面,孤零零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显然己经没了生气。
床单被大片的血染红,看着十分瘆人。
小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瞬间像触电了一般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吓得无比苍白,双脚有些脱力,一旁的护士赶紧扶住。
张姐惋惜的说到:“唉,徐姐己经尽力抢救了,但是病人大出血加上受了风寒,情况越来越差,最后也没救过来。”
“好在是,孩子最后保了下来,可这孩子愣是一声不哭,怕是不知道自己妈妈己经去世了。”
小芳没有说话,失神了般愣在原地。
两个护士没再管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抱着孩子出去了。
天愈发亮了,小芳这才鼓起勇气朝女人靠近,仔细看清了她的脸,娇小的面容上是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一丝血色,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像是一朵盛开的茉莉花,而且这朵花不再衰败,停在了她最美的时候。
天空在被大雨洗刷了一夜后格外的清晰,第一缕朝阳终于透过窗户照在了女人的病床上,寂静的手术室外是婴儿啼哭的声音,窗外是孩童迎接新年的炮声。
今天是庚辰年农历大年初一,是人们迈向新世纪的第一天,一切是那么的生机勃勃,一切又是那么的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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