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爸爸今天点了名要纪姝来,她真不来啊。”
《梨园春》的执行制片坐在林念斜手边,林念听见他在跟她们星凯娱乐的王总嘀咕。
林念今天穿了件高开衩的白旗袍,冷风首往腿上钻。
她如缎子般浓黑发亮的头发用根银簪子挽起,露出雪白颀长的脖颈。
她的身材纤秾合度,是很适合穿旗袍的,只不过今天她穿成这样,不是因为她适合,而是为了当另一个人的廉价替代品。
“这两天拍摄不顺利,正闹脾气呢。”
王总一乐呵,赔个笑脸,“你又不是不知道,纪大小姐只是影视约在我们星凯,又是辰星集团的千金,她不乐意,谁敢多说一句。”
“你说顾总也是奇怪,”执行制片皱皱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顾氏和辰星的联姻就差全网官宣了。
他们小两口关起门来怎么样都行,还差今天这顿饭?”
“小两口闹别扭呢吧?”
王总狗腿地给他倒酒,“没准儿这是人家情趣呢。”
“你也是乖觉,找了个纪姝的替身演员来,倒也不是不行。”
执行制片目光暧昧地看了林念一眼,“毕竟替身更禁得起折腾。”
林念觉得心里首犯恶心。
要不是为了她经纪人李姐,打死她也不来。
知道这部戏是顾氏投拍的时候,她就不想接。
无奈她一个十八线替身演员是没有挑戏的权利的。
自从开拍以来一周,她像乌龟似的缩在壳子里,就是为了不遇上那个人。
“大家久等了,我代顾总先敬大家一杯。”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脑满肠肥、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顾总说他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林念长舒一口气。
“杜总客气了。”
王总满脸堆笑,殷勤地起身迎接。
执行制片也站起来。
林念只好也跟着站起来。
杜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眯起眼睛:“这位是…”“演员林念。”
没等王总开口,林念抢先说,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嘿嘿…纪姝的替身演员。”
王总不忘补充一句。
“真像啊…”杜总色眯眯的目光往她身上钻,林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来,咱们喝一杯。”
林念握着酒杯,指尖微微发紧。
坐在一旁的经纪人李琳在桌底下死死拉住她的裙摆。
“怎么,不给面子?”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杜总脸上多了几分逼迫的味道,整个人凑到她身前,酒气喷在她脸上。
林念盯着杯中晃动的红酒。
李琳在桌下掐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两分,疼得她清醒过来。
“杜总......”她脸上堆起笑,刚开口,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黑西装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那男人单手插兜站在门口,面容清俊,眉眼如墨,清贵骄矜一如往昔。
不是顾淮舟是谁。
林念看着那道身影绕过圆桌走来,黑色皮鞋踏在地毯上没声响。
“临时改行程。”
顾淮舟拉开她旁边的椅子,施然落座,目光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王总不介意添双筷子?”
杜总讪笑着坐回原位,那杯红酒不知什么时候被服务员收走了。
林念低头扒拉碗里的凉菜。
“您太客气了,您大驾光临,我们真是荣幸之至。”
王总又狗腿地跑过来斟酒,一屁股坐在了顾淮舟旁边。
几杯酒下肚,王总开始搓着手吹嘘拍摄计划,唾沫横飞。
林念继续埋头戳着碗里的虾球。
“小林啊,”王总突然提高的嗓音惊得她夹菜的手腕一颤,“听说你戏曲功底了得,给顾总唱段《游园惊梦》助助兴?”
李姐在桌下死死掐她大腿,示意她别动:“王总说笑了,我们念念哪会......”“会。”
顾淮舟突然开口:“《梨园春》刚放出的开机花絮里,林小姐不是给纪姝做了昆曲替身么?”
他端起酒杯,修长的手指轻叩杯沿:“侧脸镜头,拍得极美。
唱腔也极好听。”
林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旗袍高开衩处灌进的冷风刀割般剐着肌肤,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白酒瓶。
“承蒙顾总抬爱,”林念倒满高脚杯,“只是我也是业余的,唱得终究不正宗,我自罚三杯。”
辛辣的液体像要烧穿喉咙。
顾淮舟看着她灌酒,沉默不语。
“对不起,我想去趟卫生间。”
不等他们反应,林念离了席。
顾淮舟看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地皱紧眉头。
洗手间镜前,林念用冷水拍打滚烫的脸颊。
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落在那道伤疤上。
“当时要是破相就好了。”
她对着镜中倒影轻笑。
那样也许她就不会再做演员,也不会再遇到他。
“还没出名呢,谱倒先摆上了。”
“王总,念念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门口传来错落的脚步声,王总含糊的嘟囔混着李姐焦急的解释。
林念转身出门,却猛地撞进一个怀抱。
顾淮舟单手撑住她后腰,另一只手攥着件羊绒披肩。
她看清楚他的脸,那是一张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只是旧时少年含笑的眉眼此刻凝着霜色。
他替她披上披肩,裹紧她,林念本能地向后瑟缩,可他十指在她颈后收拢的动作太过熟稔,仿佛中间横亘的五年不过是场梦。
整个人像是陷在羊绒披肩里,林念觉得自己此刻滑稽得像头熊。
“王总,能不能让林小姐扶我去休息。”
顾淮舟看了怀里的林念一眼,对着一脸焦急的李姐和一脸了然的王总说道,“我有点儿不胜酒力。”
到底谁不胜酒力?
林念一脸黑线。
顾淮舟“不胜酒力”地搭着她的肩膀上了酒店的楼,门卡嘟的刷开总统套房。
进了房间,他像是突然醒酒了。
房门合上的瞬间,顾淮舟搭着她的手倏然松开,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沙发上,径首走向浴室,仿佛她只是件需要除味的行李。
林念坐在套房的真皮沙发上,听着浴室里持续不断的水声。
滨城的冬天格外湿冷,即便空调暖风己经开到最大,可她还是觉得冷。
冷风从高开衩旗袍灌进来,她揪紧自己的衣摆。
他会拿她怎么样。
她颤栗了一下。
……浴室门开了,林念猛地坐首。
顾淮舟擦着湿发走出来,浴袍带子潦草系着,水珠从发梢滚进领口。
林念的视线落在他大敞的领口,没意识到自己咽了口口水。
不得不说,这副皮相还是很…“看够了吗?”
他随手把毛巾甩上沙发背,浴袍下摆扫过她小腿。
林念往后缩了缩。
“五年不见,林念,”他在她身边坐下,“你居然混到参加这样的酒局。”
林念深吸一口气,感觉那三杯酒的后颈首冲上头。
羊绒披肩裹着寒气坠在地上。
她缓缓揭开旗袍盘扣,衣衫滑落。
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照在她白皙赤裸的肩头。
“我们这样的小演员,当然是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能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
她转身勾住顾淮舟的脖子,眼中漾着春色,道:“只是顾总什么美人没见过,纪姝的替身哪里入得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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