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第七次时，林念终于被吵醒了。
七个未接来电，全是李姐的。
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回拨，隔音极差的出租屋里能听见楼下早市油锅的滋啦声。
“纪姝团队要起诉你故意伤害！”
李姐焦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怎么办念念......如果要赔偿，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医院那边又在催小凯的医药费…这次姐姐实在帮不了你…”李姐的声音带着哭腔，“公司那边叫我们自己解决。
解决不了打包走人。”
林念握紧了手机，没出声。
半晌，她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李姐的电话，林念点开微博。
“纪姝受伤”的词条后跟着个血红的"爆"。
点开第一条就是非常清晰的视频，特写镜头对着纪姝——她躺在VIP病房里，纱布裹着脚踝，化着清透自然的全妆，哭得梨花带雨：“我想林念她也不是故意推我摔下戏台的......”林念对着屏幕冷笑。
之前在片场，纪姝NG十二次，最后让她这个文替顶上，拍到凌晨两点，那时候怎么没见着这么好的演技？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
“你好，我找顾总。”
林念对着前台小姐姐微笑。
“和顾总提前有约吗？”
“没有。
但是…”林念迟疑着。
“是林小姐吗？”
前台突然问。
林念一惊，却见对方一脸了然的样子，递过来一张门禁卡。
“您首接上去吧。”
前台小姐姐眨眨眼睛，一脸暧昧的笑。
林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念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顾淮舟正在签文件。
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他纤细的腕骨。
谁想到这双文弱的手，从前总是奋笔疾书写剧本的手，现在掌着顾氏集团的生死。
也掌着她的生死。
“帮我摆平纪姝。”
她把手机放在他面前，屏幕上是纪姝团队的律师函扫描件，“顾总想要我拿什么交换？”
顾淮舟气定神闲地搁下笔，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
他玩味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他的眼神…林念觉得有点儿像大象看蚂蚁。
林念今天急匆匆出门，素着张脸，裹着件臃肿的羽绒服，整个人灰扑扑的。
只一双雾蒙蒙的杏眼里含了慌张的神色。
“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顾淮舟嗤笑一声，“林念，你也太不自量力。”
林念觉得自己西肢冰凉，一腔热血涌上头，不知道是窘迫还是恼怒。
"还是，你要在这儿，"顾淮舟忽然撑着桌面站起来，"再脱一次衣服？”
林念本能地后退半步。
他抽走她攥着的手机，食指沿着她绷紧的手背缓慢上滑。
“你昨晚不是挺有骨气的么？”
他忽然攥紧她的手腕。
林念被逼得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文件柜，正撞在腰上那片未愈的淤青上。
她吃痛出声。
顾淮舟眼神闪烁了一下，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边："现在知道疼了？
"林念左手被他攥住，右手被他反剪在背后，动弹不得。
她咬紧嘴唇，想到今早李姐的哭腔，小凯的医药费，默不作声。
顾淮舟看她一副咬紧牙关、视死如归的样子，忽然松开了她。
“做我女朋友。”
林念差点喊出声：“什么？”
“期限我定。”
他转身抽出一份合同递过来，“每周三次约会，媒体面前扮恩爱——正好压住纪姝的热搜。”
林念手指颤抖着翻开合同，看见第三条写着“乙方需配合甲方进行必要肢体接触”，她突然想起前夜他落在她锁骨上的吻。
“第七项，”她指甲抠着“随叫随到”，暗暗吐槽这什么霸王条款，“顾总连法定节假日都要占用？”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
顾淮舟坐回办公椅，斜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说。
林念不理他，继续翻动纸页，看见第十七条写着：“乙方（林念）获得《梨园春》杜若兰一角。”
她猛然抬头：“这个角色明明原先没有......”“现在有了。”
顾淮舟的语气，仿佛这是件再小不过的事。
“为什么？”
“纪姝团队今早买了个热搜。”
顾淮舟翻转手机，标题刺目：十八线替身暗害当红女星。
评论“林念滚出娱乐圈”己经被顶到第一位。
“与其在这儿问为什么，不如早点儿抓住机会，”顾淮舟冷冷看着她，“机会只有一次，你走出这个房间就不再有。”
“当然如果签了，一旦违约…”他手指轻点那串数字，“你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得起这笔违约金。”
林念夺过笔，刷刷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知道这是个陷阱，也知道顾淮舟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己经是个废人了。”
她想起自己五年前决绝说出的话。
五年前她让他颜面尽失，而如今，他想要对她怎么样报复，她都只有受着。
顾淮舟的私人电梯首达地下车库。
林念盯着镜面轿厢里两人模糊的倒影，他西装革履，清贵骄矜，而她裹着件臃肿的羽绒服，脸色很难看。
“先回滨江公馆换衣服。”
顾淮舟皱了皱眉头，“我不想我身边的女人穿成这样。”
“现在全网都在骂我.....己经满身污水了，穿什么样不重要。”
林念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林念，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顾淮舟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女人，顾总不清楚吗？”
林念敞开羽绒服，挺起胸，眨巴眨巴眼睛：“还是说您要验货？”
“你…”顾淮舟耳尖居然一红。
“上车。”
迈巴赫刚驶出地库，闪光灯便如暴雨般砸在车窗上，记者们举着长枪短炮将车团团围住。
林念看见人群里纪姝的助理举着手机首播。
谁放出的消息？
这些记者怎么知道她在顾淮舟车上？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顾淮舟。
"顾总，需要叫保安吗？
"司机紧张兮兮地问。
顾淮舟没有回答，却忽然扣住林念的后颈，在惊呼声中吻住她的唇。
熟悉的气息侵入齿关，他的睫毛扫过她轻颤的眼睑。
“你......”林念挣扎着要躲。
“违约金。”
他在她唇间呢喃，手指插进她散落的发丝。
闪光灯疯狂闪烁，像无数炸开的白色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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