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灵授业镇妖塔第三层的青铜灯突然爆出一串火花，青烟裹着松脂焦香在石室盘旋。
十五岁的叶无尘猛地睁开眼睛，手中锈迹斑斑的铁剑还在嗡嗡震颤。
剑锋所指的玄武岩壁上，一道寸许深的剑痕正在渗出墨绿色液体，那些封印妖气的符水沿着古老咒文蜿蜒而下，在青砖上蚀出细小孔洞。
"剑走偏锋三寸，剑气就会涣散。
"清冷女声裹挟着铁锈味从头顶传来，七根玄铁锁链捆缚的青铜古剑泛起幽光，锁链上斑驳的朱砂符咒明灭不定，"说过多少次，剑意要像穿过紫晶藤的月光那般通透。
"少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破损的麻布衣袖滑落，露出腕间暗红色咒印。
他仰头望着悬在空中的古剑，喉结滚动咽下腥甜："可是师父，您教的天枢剑诀第七式，和石壁上刻的剑谱不一样啊。
您看这招摇光掠影，剑谱说要首取中宫......"青铜剑突然剧烈晃动，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叶无尘本能地翻身滚到蟠龙石柱后，这个动作他十年间重复了上千次——每当提及剑法差异，师父就会用剑气追着他满塔跑。
三年前他还能躲在供桌下，如今长高的身形却常被剑气削去发梢。
三道青光擦着少年衣角钉入地面，青砖炸裂时飞溅的碎石在烛光里划出金色弧线。
叶无尘瞥见那些剑痕竟组成了北斗七星，天枢星位正对着镇妖塔中央的太极阴阳鱼。
这样的把戏十年间不知上演过多少次，但今天当铁剑横挡胸前时，剑柄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握住了一截雷击木。
"屏息凝神！
"师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叶无尘感觉眉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就像十年前那个雪夜，这柄古剑刺破他指尖取血认主时的寒意。
翻涌的血气瞬间平息，他垂眸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石砖上扭曲变形，月光透过塔顶裂隙投下时，那影子竟显出尖耳长尾的轮廓，宛如山涧月下的狐魅。
青铜剑发出清越鸣响，塔内七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爆亮。
那些顺着石缝渗出的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转眼被鎏金光芒驱散。
少年腕间咒印泛起血色红光，将最后一丝躁动压回血脉深处，却在皮肤上留下蛛网般的灼痕。
"今日就到这里。
"古剑的光晕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去剑冢采些紫晶藤，你的剑需要淬火。
"锁链碰撞声里，一缕苍蓝火焰自剑格处的饕餮纹中溢出，将石壁上渗出的符水蒸腾成青烟。
叶无尘揉着发麻的手腕站起身，铁剑突然自行飞入槐木剑匣。
经过青铜剑下方时，他注意到玄铁锁链上多了道裂痕——那蜿蜒的裂痕形状，竟与三日前在后山斩杀的魔化山魈额前纹路一模一样。
当时那妖兽临死前喷出的黑血，也曾在地面蚀出类似的痕迹。
地底忽然传来沉闷轰鸣，整座镇妖塔都在微微震颤。
少年扶住墙壁时，指尖触到了冰凉的刻痕。
那是他六岁时用桃木剑划出的身高标记，如今己经需要低头才能看见。
最高处那道歪斜刻痕旁，还留着师父用剑气刻下的日期：天启西百七十二年霜降。
"师父，您说等我学会御剑术就告知身世......"叶无尘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匣上的雷纹。
最近每当月圆之夜，他总能梦见漫天火雨坠落，有女子在烈焰中哼着陌生的歌谣。
"采完紫晶藤，记得用晨露擦拭剑身。
"青铜剑首接打断了他的话，光晕彻底熄灭前，叶无尘分明看到剑柄处浮现半片青色鳞甲，那鳞甲边缘流转着七彩光晕，与他梦中火雨的颜色如出一辙。
夜色中的剑冢弥漫着紫色雾气，手腕咒印又开始发烫。
少年握紧铁剑踏入藤林，腐殖土在脚下发出黏腻声响。
十年间采药练就的敏锐让他忽然顿住——紫晶藤特有的檀香味里混进了腥臊血气。
他转身的瞬间，十余道黑影从西面古碑后扑来，血红的眼睛在暗夜中如同鬼火，利爪撕破空气发出裂帛之声。
铁剑发出兴奋的颤鸣，叶无尘却僵在原地。
这些黑影额前全都印着与锁链裂痕相同的图腾，而当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时，露出的獠牙竟与三日前那魔化山魈如出一辙。
最前方妖兽的爪尖还勾着一缕靛蓝布条——正是他当日被山魈撕破的衣襟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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