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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庶女为嫡与宫廷权谋》是作者“喜欢手风琴的雷迪”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雷迪雷迪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主要角色是喜欢手风琴的雷迪的纯爱小说《庶女为嫡与宫廷权谋》,由网络红人“喜欢手风琴的雷迪”创作,故事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6531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3-30 21:38:26。目前在本网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庶女为嫡与宫廷权谋
主角:雷迪 更新:2025-03-31 0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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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江大将军之幺女,按理而言,应配太子为正妃,然则母家出身,终是定了吾之地位。
而投身太子府邸,不过是吾为心中挚爱及阿姊所做出的一次让步。此日,
乃吾心爱之人云逸尘第二十一度踏入吾家门槛,亦是第二十一次向吾嫡姐求娶之心意。
云逸尘策马而来,英姿勃发,望向我阿姊之时,那双深邃眼眸中尽诉柔情与缱绻,
恍若世间万物皆已失色。往昔之时,他每每前来提亲,总被父亲以寥寥数语巧妙回绝。
但如今,一切已然不同,他荣登新科状元,殿试夺魁,实乃天子跟前炙手可热之人。
云逸尘受封之后,首要之事便是亲临吾宅,对天发誓,誓以十里红妆,
迎娶吾阿姊为正室夫人。世间话本中,常言高门贵女不屑寒门子弟,然吾阿姊却非如此,
她对云逸尘之情,真心实意。吾曾悄然撞见二人月下互诉情衷,彼时,他们相识仅一年有余,
而吾对云逸尘之情,却已默默深藏六年之久。两心相知相悦,向来不问时序之先后。
父亲对阿姊下嫁云逸尘之事,始终持反对之意。纵使他已高中状元,荣耀加身,
然阿姊身为当朝云麾将军之嫡女,身份尊贵无比。父亲手握西境三十一万大军,权势显赫,
即便是皇子亲临,亦需礼让三分,又如何能瞧得上一个根基尚浅的状元郎?依父亲所言,
阿姊日后之尊荣,当为天下女子之冠。父亲心中所愿,乃是阿姊能够成为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尊享无上荣耀。然而阿姊心意已决,誓要嫁与她的陆郎。父亲对云逸尘下了逐客令后,
阿姊竟毅然跪入宗祠,三日三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吩咐我送去些吃食。我精心备下了阿姊最爱的枣泥云片糕,可她却一口难咽,
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含泪言道:“若不能成全云逸尘对我这一片深情厚意,
我宁愿长跪祠堂,以死明志。”我将阿姊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父亲,
父亲在书房中独自枯坐了一整个下午,最终应允了云逸尘的求亲。在父亲的心中,
那江氏的荣华富贵,终究还是敌不过他最心爱的女儿的幸福。阿姊得知此消息后,
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喜悦至极的泪水。她紧紧抱着我,激动地说道:“瑕儿,
你不知我心中的欢喜有多浓。”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温柔地劝她去歇息,这两日的煎熬,
已让她的身形消瘦了许多。自阿姊跪入祠堂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晓,
这段情缘终会有个圆满的结果。阿姊的母亲,乃是父亲的原配正妻,诞下阿姊后,
因气血两虚,不幸离世,留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对于阿姊,父亲总是倾注了十二分的慈爱,
与女儿的幸福相比,那尊贵无比的皇后之位,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至于我,
不过是父亲酒后一时欢愉的产物,我的母亲,曾是将军府中的一名乐娘,怀上我之后,
才被纳为妾室,身份卑微。阿姊名为江瑜,犹如将军府中最为璀璨的明珠,光芒四射。而我,
则名为江瑕,是父亲在先夫人离世之痛中匆匆为我所取之名。世人皆知,美玉无瑕,而我,
终究难以成为那块无瑕的美玉。我与阿姊年龄相仿,父亲对我母亲并无多少深情厚意,
不过是将她养在府中,对于我这个女儿,自然也就谈不上多么在意。但阿姊待我极好,
也因此,府中之人皆不敢轻视于我。先夫人离世后,父亲心无所系,全身心投入朝堂之事。
偌大的将军府,这些年来,就只有我和阿姊两个女儿,连个能够继承家业的人也没有。
正因如此,阿姊成为皇后,便成了父亲确保江家世代昌盛的唯一途径。如今,
父亲应允了云逸尘的求亲,阿姊的脸上重现欢颜。尽管父亲心中仍有不甘,
却也着手为阿姊筹备嫁妆,珍奇宝贝、田产地契如流水般送入阿姊的闺房,场面之盛,
前所未见。然而,这样的盛况,在两天后,因当朝太子的亲自到访而暂时停歇。
太子与父亲在前厅商议要事之时,我正陪在阿姊身边,一同绣制着鸳鸯图案的手帕。
待那鸳鸯已绣得半成,父亲突然派人前来,将我唤至书房。当我踏入书房之时,
太子已然离去,取而代之的是匆匆赶来的云逸尘。父亲怒气冲冲,声音提高了几分,
质问着云逸尘:“难道瑕儿就不是我的女儿吗?”云逸尘面色坚定,
回答道:“云某向来只把瑕儿当作妹妹看待!”我心中一沉,望着云逸尘紧咬的牙关,
瞬间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原来,父亲是想让我代替阿姊嫁给云逸尘。这场三人之间的对峙,
最终以一种不愉快的方式结束,云逸尘愤怒地拂袖而去,只留下我与父亲在房中。
父亲坐在椅子上,身形竟显得有些佝偻,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方才太子殿下亲临,
乃是为了求娶我江家的嫡女。”东宫太子求娶将军府的嫡女,若是在话本之中,
这无疑会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然而,父亲却希望我能够代替阿姊嫁给云逸尘。
只要云逸尘应允此事,阿姊便能断了念想,风风光光地嫁入太子府。哪怕父亲软硬兼施,
用尽手段,加之我与云逸尘多年来的情谊,也终究敌不过他那一颗完全属于阿姊的真心。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太子求娶江家女一事,已在宫中尘埃落定。
如今云逸尘不肯,阿姊自然也是坚决不从,那也就只有我让你替阿姊嫁入太子府了。”可我,
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啊。父亲说道:“若是你愿意嫁给太子,我便将你的母亲抬为正妻,
从此你得以入宗祠,享受荣华富贵,你也将成为云麾将军府名副其实的嫡次女。
”我惊愕地看向父亲,问他若是我不同意呢?父亲的目光如同火焰般锐利,
仿佛在质问我为何会拒绝。“你是江家的女儿。”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若非太子突然到访,父亲或许还会为我精心挑选一门好亲事,
让我得以在京都中安稳度过一生。然而,命运弄人,太子偏偏就在这时出现了。
父亲让我回去好好考虑清楚,表面上是给我选择的机会,但我思前想后,
却实在找不到第二条可行的路。我神思恍惚地走出书房,却在半路上意外地遇见了云逸尘。
他告诉我,他一直在等我。他说,他实在是别无他法了,只能来求助于我。他说,
瑜儿身体柔弱,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他接着说,他想求我代替阿姊嫁给太子。
我的父亲和云逸尘,为了阿姊的幸福,竟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解决办法。我仍记得,
那一年我十岁,身患重病,被父亲送往淮宁老家静养,也正是在那里,
我结识了十三岁的云逸尘。那时的我,满脸红疹,被同龄人视为怪物,唯有云逸尘,
他送了我一只鸽子,试图逗我开心。那天,云逸尘的笑容温柔如水,让我一头栽了进去,
从此再也无法自拔。这么多年来,陆靖寒从未向我提出过任何要求,而今日,
他第一次开口乞求,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我们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
我的嗓子干涩,最终只能沉默着避开他,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阿姊仍在房中等待着我,
见我进去,便高兴地扬起手中的帕子,让我看她绣的鸳鸯。她说,
这鸳鸯的尾巴她总是绣不好,想让我帮忙看看该如何改进。我接过帕子,仔细端详了两眼,
突然间,一滴泪水狠狠地砸落在帕子上,留下了一块深色的痕迹。阿姊见状,急忙站起身,
扶住我的肩膀,关切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阿姐,
嫁给云逸尘你会开心吗?”我依偎在阿姊的肩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开心,
我当然开心。”阿姊一听到云逸尘的名字,眉眼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你高兴就好,
你高兴,我也就替你高兴。”我告诉父亲,我愿意接受这门与太子的婚事。我出嫁的日子,
比阿姊早了半个月。当婚期确定下来的那天,阿姊冲进我的房间,焦急地询问我,
是否是父亲强迫我嫁人的。那时,我正坐在镜前梳头,乌黑的长发顺滑无比,一梳到底。
“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喜欢太子。”我将梳子轻轻放在妆台上,拉着阿姊在桌边坐下,
笑道:“难不成阿姐还舍不得我嫁出去?”阿姊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骂我没个正经。
那一夜,我们姐妹俩聊了许多,从太子殿下的品行到他的嗜好,
从进入太子府后要面对的种种事务和规矩,阿姊都详细地为我讲解了一遍。
她好奇地问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太子的,我沉思了许久,却发现这些年来,
我与太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阿姊仍在等待我的回答,我思索了许久,
只好说是去年那场马球会上对太子一见钟情。那场马球会,我确实去了,
那也是我与太子距离最近的一次。那一夜,我与阿姊尽情嬉闹,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与阿姊深谈之后不久,我便坐上了花轿,被送往太子府。多年以来,
我一直是妾室之女,而我的母亲,陪伴了父亲十多年的她,在我出嫁的前一天,
终于被抬为了正妻,得以扬眉吐气。而我,则嫁给了赵煜轩,成为了太子侧妃。按理说,
江家的嫡女足以担任太子正妃之位,但由于我母亲的身份只是续弦,
而我也只是刚刚被赋予嫡女的名头,因此让我成为侧妃,已是颇为周到的安排。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后面紧跟着的是父亲为我精心准备的嫁妆。
尽管父亲对我并无太多在意,但也从未亏待过我。在喜婆的搀扶下,我从侧门踏入了太子府。
由于太子府的姬妾稀少,且尚未有太子妃,我甚至无需行敬茶礼,便直接被送入了婚房。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我的夫君会依照三书六礼的仪式,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
我们一起上拜天地,下敬父母。然而,世事无常,我终究未能如愿以偿。此刻,
我按照出嫁前所学的规矩,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红盖头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只能在垂下眼眸时,看到自己手中的团扇和绣着繁复图案的喜服。据说,
因为我的父亲和太子的关系,今日外面来了许多宾客,大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我,
则在这婚房里枯坐等待,喜婆和丫鬟们都在旁边守着,她们都严守规矩,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我才终于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众人行礼后退出的声响。
门似乎又被谁轻轻地合上了,随后,有脚步声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靴子踏在砖石上,
发出沉稳有力的声音,让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扑通扑通直跳。
那双用金丝绣着祥云纹样的靴子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靴子的主人缓缓抬起手,
轻轻地掀开了我的红盖头。我紧张得掌心都浸出了薄汗,连忙双手举起团扇,半遮着脸庞。
教我礼数的老嬷嬷曾说过,用团扇遮面,是女子出嫁时的娇羞之举。“你饿了吗?
”太子并未急于拨开我手中的团扇,而是轻声细语地问我饿不饿。我从未与太子交谈过,
从前总以为他的声音会充满上位者的傲慢与威严。然而,他的声音却异常温和,
宛如一汪深邃而沉静的泉水,让人听了感到格外舒心。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便顺势抽走了我手中的团扇,随后又朝我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的掌心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下面还细心地用丝帕垫着,
显然是特意从正厅那边带来的。“我听人说,新娘子要遵守许多规矩,
一整天可能都吃不上什么东西,所以就给你带了点心来。”太子在我身旁坐下,
把点心又往我面前递了递,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怀。我的肚子确实饿得咕咕作响,
不知已经抗议了多少回。然而,看着眼前的点心,我却只能强颜欢笑,说自己并不饿。
父亲曾告诫我,嫁入太子府后,必须比在家中时更加严守规矩。“妾身伺候太子殿下歇息吧。
”我站起身,向太子行了一礼,随后又打算蹲下身去,为太子脱掉长靴。
可我还没来得及蹲下,就被太子一把扶住,同时,一块点心也被塞进了我的嘴里,
那是花生和红枣混合的甜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惊愕地抬头看向太子,
在满室摇曳的红烛光影中,我看见了他那张俊秀的脸庞上难以掩饰的笑意。
“我都特意带来了,你尝尝又有何妨。”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
在太子的温柔注视下,我终于还是将那些点心都吃了个精光。以前,我的母亲曾告诫我,
不论是出身于显赫世家还是普通人家,一旦做了别人的妾,就只是个名头好听些的奴才罢了。
因此,自从我答应嫁入太子府后,就做好了尽心尽力服侍太子的准备。然而,
他却似乎完全不需要我的伺候,甚至还细心地替我擦去了嘴角残留的点心屑。太子轻声说道,
他感到有些困倦了。他又说,明日要上早朝,所以需要早些歇息。
我原本所学的所有伺候人的规矩,在他缓缓靠近我,用温热的唇瓣轻轻封住我的双唇时,
竟然全部都抛诸脑后了。当床帐缓缓垂下,我们耳鬓厮磨之时,我由于心中满是恐惧,
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唯有如此,
才能让我觉得自己尚且保持着一丝清醒。“你很害怕我吗?”太子突然停下了动作,
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妾身……”我欲言又止,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若是你感到害怕,我不会强迫你。”太子温柔地说道。我身体僵硬地躺在床上,
目光紧紧盯着床帐上精美的花纹,而太子只是轻轻拉了拉被子,便躺在了我的身旁。
我心中暗自揣测,是否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他,于是忍不住偷偷扭头望了他一眼。
太子闭着眼睛,面容平静,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喜怒。我揪着被子的一角,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道该是感到开心,还是应该后怕。“以后不必再自称妾了,本来,你应该是我的正妻。
”太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新婚之夜,我并未与太子圆房,
然而太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说我是他的妻。就因为这句话,我一整夜都假装闭眼睡觉,
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迷迷糊糊地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来时,
太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床榻上他原本躺着的位置也已凉透。我急忙忙地从床上起身,
询问进来伺候我梳洗的侍女现在是什么时辰。侍女低着头,恭敬地回答我说已经是巳时了。
我意识到,用不了多久,太子就该下朝回府了,而我却才刚刚起床,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我坐在妆台前,侍女正不慌不忙地替我挽着精致的发髻。她见我有些坐立难安,
便轻声宽慰我,说是太子特意吩咐让她不要打扰我,让我多睡一会儿,
等我醒了再让其他人来请安。“请安?”我望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心中生出了满腹的疑惑。我身为侧妃,确实没有资格随太子一同进宫参加正式的礼仪活动。
可是,让其他人来给我这个侧妃请安,又是哪门子的规矩呢?且不论这规矩是由谁定下的,
但人确实是来了。太子府后院里的这些女眷,大都是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女儿。
她们虽然被送进了太子府,但并没有得到正式的名分。然而,只要踏入了太子府的大门,
日后太子一旦登基,她们总是能捞到不少好处的。如今看来,我这个侧妃,
竟然是太子府后院里身份最为正经的女眷。我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圈,
发现统共来了五个人。听侍女说,还有一个因为昨日生病,所以未能前来。
我与众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让房中的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分发给了她们。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我笑得脸都快僵了,才终于结束了这次请安。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在脑海中努力将刚才那些人的名字和面孔一一对应起来。经过一番思索,我才弄明白,
那位因病未能前来的,是住在墨香院的尚书府二小姐,她比我早八个月进入太子府。
刚应付完这一波人,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太子就回府了。太子的小厮前来通传,
说是济南地区发生了水患,所以太子一回府就匆匆进了书房,与幕僚们商议对策,
午膳也由我一人独自享用。太子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忙碌。侍女告诉我,在我嫁进来之前,
太子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踏进过后院了,不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就是受诏进宫忙于国事。
我在院子里闲得无聊,只好独自待在房中摹字。摹了好几张后,我正写得全神贯注,
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道男声。“整天待在府里,可觉得闷?”是太子的声音。
我急忙放下笔,走到桌前行礼。太子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但当他拿起桌上我摹的字看了看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难以言喻。
我的字从小就写得不好看,这么多年也只是勉强能入眼而已。“我的字实在难看,
让殿下见笑了。”我有些羞愧,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我揪碎了。“昨日就同你说过,
不必再称妾了,怎么,不听夫君的话吗?”太子的目光紧紧黏在宣纸上,
但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平稳:“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日后我们就是夫妇一体了。
”太子这话说得极其自然,让我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差点就想告诉他夫妇一体通常指的是正妻,但看到他稳重的神色,
我还是把这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任由他翻阅我写的字。
太子注视着纸上那个“瑕”字,突然问我有没有小字。我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并没有小字。
我的父亲是行伍出身,虽然如今已经位极人臣,但对于女子小字这些琐碎的小事,
他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那我给你取一个小字,如何?”太子微笑着问我。作为我的夫君,
他要给我取小字,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轻轻点了点头,他便让我走近一些。
他握住我的手,在纸上写下了“爰爰”二字。太子的字迹方方正正,
每一笔都透露着力度与筋骨,显得格外工整有力。他说,这是出自《诗经》中的句子,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寓意着兔子自由自在地奔跑,野鸡却不幸落入了罗网。
他还深情地表示,希望我嫁给他以后,能够自在快乐,无拘无束。太子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让我不由自主地一顿,结果纸上就留下了一块浓重的墨迹。我轻轻地侧过头,
目光落在太子的眉眼间,那一刻,我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我曾经见过他与别人交谈,
那时他总是自称为“孤”,他是高高在上的东宫太子,是国家的储君。然而,
当他与我在一起时,他从不以“孤”自称。这种恍惚间的感觉,
让我觉得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我的夫君,没有那些繁琐的身份和地位。
我悄悄地掐了自己一下,试图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都压下去。自从有了小字“爰爰”后,
太子就只这样称呼我了。他忙于政务,将府里的其他大小事务,
在我入府的第三天就全部交给了我来打理。我害怕自己做不好,他却鼓励我拿出气势来,
告诉我凡事都有他在背后给我撑腰。我被太子的态度弄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究竟是看重我父亲的身份地位,还是真的对我付出了真心。
侍女说的确实是实话,太子确实很少来到后院,甚至有好几个晚上都是在书房度过的。
济南地区的水患日益严重,听说前去赈灾巡视的大臣是太子门下的心腹。然而,
这位大臣还未到达济南,就被人上奏弹劾了。弹劾的内容是他的胞弟在京郊强占田地,
并且还闹出了人命案。这份奏折直接递到了皇上的御案前。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意妄为,
还企图瞒天过海,皇上对此极为震怒,连带着太子也被训斥了一顿,
并在勤政殿里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我确实无能为力,
只能竭尽全力管好太子府的后院。幸运的是,府中的女眷们都不是难相处的人。
她们也明白太子并不热衷于闺阁之事,因此平日里各有各的消遣方式。然而,唯独有一人,
我进府至今都未能见上一面,那就是尚书府的二小姐苏婉晴,苏尚书的独生女儿,
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早些时候就听说她生病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几来天。
我虽然没少派人送药过去,但她的病情似乎总是没有好转。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病了,
却没想到会在太子的书房前和她不期而遇。那天,太子在宫里跪了半个多时辰,我心疼他,
便让小厨房炖了汤,打算送去给他补补身子。然而,就在书房门口,
我却和苏婉晴撞了个正着。若不是侍女在一旁提醒我,
我还真认不出来眼前这个面若桃李、皎若明月的女子,就是那位一直称病不出的苏婉晴。
她也捧着一个汤盅,显然也是来探望太子的。我到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书房门口,
比我还要早到一些。我们两人四目相对,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便行了个礼,
就收回了目光。于是,我和她一人站在左边,一人站在右边,就这样枯等了许久。
直到书房中的太子和幕僚们商议完事情离开后,才有小厮出来,将我们带来的汤盅一一端走。
难道太子是不想见其他人吗?当汤盅被端走后,苏婉晴的反应竟然比我还快,
她迅速地对来人吩咐了一句要照顾好太子,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最后,
是那个小厮向我行了礼,告诉我太子的书房从来不让女眷进入。我这才恍然大悟,
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我本以为太子今天又会像往常一样独自过夜,
却没想到当夜他就来到了我的房里。我们像往常一样,熄了灯躺在榻上安稳入睡。
在听着太子平稳的呼吸声,我逐渐陷入沉睡之际,半梦半醒之间,
忽然听到太子轻声说了一句:“今天的汤很好喝。”紧接着,我的手就被太子握住了,
他还轻轻地拍了拍。隔天,我正在仔细查看府里的账簿时,
阿姐和云逸尘大婚的帖子就送到了太子府。贺礼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消息也早就得知了。
然而,当我看到大红的喜帖上用金箔写下的两个名字时,还是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在阿姐出嫁的前一晚,我先回到了姜府,亲自为阿姐梳妆。姜家只有我和她两个女儿,
如今我们各自出嫁,最难受的,应该就是父亲了。我拿着檀木梳子,
轻轻地梳理着阿姐柔软乌黑的发丝。向来大方得体的阿姐,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娇羞的神色。
她悄悄地问我太子对我好不好。我微笑着回答:“好,太子对我极好。
”他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总是时时记挂着我,经常会带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回来给我。
前两天他还得了空,特地带我去了一趟近郊的马场,让我散散心。阿姐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悄悄地问我嬷嬷教的那些闺房秘事是不是真的。我一时间有些愣住,阿姐只当我是害羞,
便没有再多问。其实,嬷嬷说的那些闺房之事,我一样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担心我会害怕,
所以除了新婚之夜,其他日子他来我房里时,
最亲近的举动也只是揽着我的肩膀一起入睡而已。第二日,阿姐出嫁的日子到了。
父亲为了阿姐的婚礼,掏空了半个将军府,备下了绵延数十里的嫁妆,
只为送他如玉般珍贵的女儿出嫁。云逸尘亲自前来迎亲,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我的那些堂亲和兄弟们都在门口堵着,云逸尘和他们纠缠了许久,才终于进来接走了阿姐。
路过我身旁时,陆靖寒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我说了一声:“多谢你的成全。”我垂下眼帘,
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没有再接他的话。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云逸尘是否明白我的心意。
然而,想到最后,我却发现,无论他是否明白,他的心都已经满满地装着我的阿姐,
再也无法腾出一点空间给其他人。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无谓去计较什么是成全。
在阿姐上花轿的那一刻,我跟在父亲的身旁,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悄悄地红了。而我的母亲,
也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低三下四,开始有了几分底气,忙着招呼往来的宾客。
太子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他也额外备下了一份厚礼。不仅太子如此,
二皇子也派人送来了贺礼,那架势和阵仗,丝毫不输太子府。
母亲说这是父亲在朝中受人敬重的体现。我当然知道,父亲向来是威震一方的存在。
但我也清楚地明白,二皇子一直以来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充满了觊觎。
对于各方送来的贺礼,父亲都欣然收下了。因为这桩婚事,
大半个京都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热闹非凡。直到我回到太子府,
耳边似乎还能依稀听到那欢快的鼓乐声。今晚,太子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书房忙活到半夜,
反而来到了我的房里,开始专心致志地画画。皇后的绘画技艺早就名扬四海,作为她的儿子,
太子在丹青方面也有着绝妙的造诣。他正在画一幅雪中赤梅图,那梅花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展现出玉骨冰清的姿态。我站在旁边替他磨墨,随着一笔朱砂落下,
纸上的梅花仿佛瞬间就有了灵魂。“听说二弟今日也送去了贺礼到将军府。
”太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太子边说话边继续作画,笔耕不辍。“我去了。
”我磨墨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将今天看到的二皇子贺礼名册上的东西,一一都告诉了太子。
“我只是随口一问,这些琐事,你不必操心的。”太子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我的关怀。
太子的嘴角挂着儒雅的笑意,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他将毛笔轻轻搁置在笔架上。
宣纸上的梅花在宫墙角凌雪绽放,栩栩如生,令人赞叹。这幅画被挂在了我的房中,
太子说等到冬天来临,他就会带我去宫里的梅园,那里的梅花开得最为繁盛。“爰爰,
你进过宫吗?”太子突然问道。“进过,不过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回答道。回想起那年,
我刚被接回京都,恰逢中秋节,皇上设宴宴请众臣。父亲原本打算带阿姐去参加,
但阿姐恰好受了风寒,于是我便央求父亲带我进宫。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宫,
看到什么都觉得无比新鲜。父亲察觉到我总是好奇地向外张望,便低声嘱咐我,
若是酒喝多了,就让宫里的宫女带着我出去醒醒酒。上元节那夜,
满城的烟花在宫里也能清晰地看见。我一路踩着雪,不知不觉就走得很远,
甚至还和引路的宫女走散了。幸运的是,我在一条狭小的宫道上遇见了一个小太监。
我帮他解了围,他则替我指了路,让我得以有惊无险地回到父亲身边。
太子曾许下诺言要带我进宫赏梅,然而,我还没等到冬天的到来,
一道圣旨就将太子禁足在了府中。不仅如此,太子手中正在督办的一应事宜,
也被近一半移交给了二皇子处理。还是济南赈灾的那件事情,
派去赈灾的那位大人不仅自己的胞弟是个败家子,而且在赈灾途中还与沿路的官员喝酒狎妓,
差点就耽误了大事。这次皇上真的动怒了,
以识人不明、任人唯亲的罪名下旨禁足了太子半个月。
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因为被训斥为教子无方,而自请脱簪抄经。
太子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地颓靡了下去,府中的幕僚们多次进出书房都没有商讨出个结果。
最后,太子终于忍无可忍,砸了砚台,把人通通都赶了出去。这一次,
苏婉晴走进了太子的书房。我不知道她和太子具体说了些什么,但第二天,
苏尚书就上奏举荐了云逸尘,让他重新督办赈灾一事。云逸尘是我的姐夫,
如今和太子也算是连襟关系。丢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旧臣,
扶植一个沾亲带故的新贵上位,从某种程度上看,这对太子确实是有益的。与苏婉晴相比,
我确实在很多方面都逊色于她。但唯一让我没想到的是,
这样一个既能扶植新人又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二皇子竟然没有和苏尚书争抢,
而是默默地默认了云逸尘的任命。太子仍处于禁足之中,而云逸尘已经离开了京都,
前往济南督办赈灾事宜。阿姐一个人在陆府觉得有些无聊,就常常邀请我过去陪她。
我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无非就是绣绣香囊,聊聊最近京都里哪家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阿姐绣的香囊图案是鸳鸯戏水,里面装的香料闻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好奇地问阿姐这是不是京都中新流行的香料,阿姐却说她也不知道来源。
“这是之前逸尘给我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用来安神助眠倒是很有效。如果你喜欢的话,
我拿一些给你。”阿姐说道。去看望阿姐一趟,我反而从她那里得到了半盒香料。
我想着给太子做个新的香囊,因为他最近总是睡不踏实,眼下都泛起了乌青,看着让人心疼。
在我做香囊的时候,太子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书。他说以前总是太忙,如今被禁足了,
反而有了时间可以陪陪我。提起禁足这件事,
太子的语气中总是带着几分对宫里皇后娘娘的不忍和自嘲。“从小父皇就不喜欢我,
记事以来,母后因为各种小事被父皇训斥的次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父皇钟情于雅贵妃,
连母后的寝宫都很少踏足。这些年,我虽然贵为太子,却一直谨小慎微,时时留意。
母后在宫里也如履薄冰。没想到如今分隔两方,却是我连累了她。
”太子手中的书卷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泛黄,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自责。
雅贵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也是皇上的宠妃。因为雅贵妃的缘故,
皇上对二皇子充满了慈父般的疼爱,这与太子所受到的冷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年来,
尽管二皇子并非嫡出,但他深受皇恩,处处都不逊色于人,
甚至能与太子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这自然离不开皇上的偏宠。
“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娘娘是不会责怪殿下的。正是因为现在分隔两地,
殿下才更要保重身体。”我安慰着太子,同时绣好了香囊,取出阿姐赠予我的香料,
想要放入其中。这香料的香气虽然淡雅,但异常悠远,闻起来就让人心旷神怡,
就连在一旁的太子也闻到了这股香气。“这是府里的新香料吗?”太子好奇地问道。“不是,
这是阿姐今天给我的。阿姐从小就身子弱,经常睡不踏实,她说这香料有静心安眠的功效,
就送了我半盒。”我解释道。我坐在桌边忙碌着制作香囊,太子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走到我的身旁,捻起一粒香料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淡淡地说道:“这是外番的香料,
叫白胶香。听说制作工序非常复杂,一年进贡来的也不过几盒之数。送进宫里后,
通常都是赐给皇后和贵妃的。”白胶香仍旧安然地放在我的面前,
可我的心跳却突然如鼓点般急促起来。宫中的贵妃只有一个,而云逸尘作为外臣无法进宫。
太子府中也并没有这种白胶香,那么他手中的白胶香究竟是从何而来?
香囊被我紧紧地捏在手中,囊内的白胶香被捏碎,一时间,猛烈的香气弥漫了我的整个鼻腔。
怪不得,怪不得云逸尘被派去赈灾时,二皇子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但如果云逸尘真的暗中投靠了二皇子,并算计了我们江家,
那么我的阿姐、我的父亲又该怎么办呢?还有那执掌三十一万大军,
一直立于各派党争之间不偏不倚的云麾将军府,又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呢?
太子坐在了我的对面,轻轻地取走了被我紧紧扣在手中的香囊。随着手中的香囊被拿走,
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香囊在太子的手中被轻轻把玩,白胶香的香气四溢,让人无法忽视。
“爰爰,如果有一天我和云一尘针锋相对,你会站在哪一边?”太子突然问道。“……殿下,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一惊,不明白太子为何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我揪紧了衣摆,
呼吸变得急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我和云逸尘谁更重要。
”太子的目光依旧柔和,但那份深邃却让我感到无所遁形。
他似乎早已洞悉了我曾经对陆靖寒的那份情愫,这让我既惊讶又困惑,
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的。在他的注视下,我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沉默了许久,
我才鼓起勇气回答道:“殿下是我的夫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殿下这一边,
但是我阿姐是无辜的,我希望殿下能够理解并保护她。”“若是我与江家走到了那一步呢?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肃和紧迫。房外,晚风轻轻吹过,掠过竹林,
发出一串沙沙的声响,似乎也在为这沉重的话题增添了几分凄凉。在太子与云逸尘之间,
我确实别无选择。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已经不是我能够轻易介入的了。我只能默默地祈祷,
希望这一切的纷争能够早日平息,让我们都能够过上安宁的生活。可在太子与江家之间,
我真的做不出选择。因此,我沉默了,就连揪着衣服的手也变得不协调起来,
内心充满了挣扎和无奈。太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他缓缓说道:“我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你一定谁都不会帮。要是难以两全,无论哪一方败了,你都不会独自苟活,
而是会选择与我们共同面对命运。”世家的女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
命运似乎就已经被注定了,又有几个能够随心所欲地生活呢?
太子的话确实句句都锤在了我的心坎上,让我无法反驳。“所以,不论是云逸尘还是江家,
我都不会让你面对那样两难的境况。”太子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在向我承诺,
他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保护我,不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太子的脊背微微弯曲,
他温柔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附在我的脸侧,拇指在我的眼尾处缓缓摩挲。
我与太子深情对视,他的眼中仿佛只有我的倒影,那么专注,那么深情。在这一刻,
我无端地觉得他说的话是最真挚的,没有丝毫的虚假。“殿下好像很了解我。”我轻声说道,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一丝惊讶。甚至比我的阿姐还要懂得我。太子微微一笑,
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确实,懂得。
这世间能让我花费如此多时间去深入了解的人,除了我的二弟,便只有你了。”我微微蹙眉,
心中满是困惑。“记得多年前,你曾入宫参加宴席,在宫中的道路上偶遇一个小太监,
你出手相助,吓退了那些欺负他的太监。你可还记得,那个小太监的名字?
”我对那件事倒还有些印象,只是那小太监的名字已变得模糊不清。我思索了许久,
才不太肯定地吐出了一个名字:“小玄子?”话一出口,我便是一愣,
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那夜我故意装得骄纵跋扈地赶人,确信把那堆人吓走后,
周围并无旁人在场。那么,太子究竟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我低声呢喃着“赵煜轩,
小玄子”这两个名字,心中越发疑惑。突然之间,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我猛地抬起头,对着太子脱口而出:“你就是小玄子?!”说出这句话后,
我自己也感到震惊和不解,等待着太子的反应。“难道你不像吗?
”太子以一种反问的语气说道,这更像是对我猜测的一种默认。
他接着向我讲述起那段往事:“你还记得那年中秋宫宴之前吗?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暗中施展厌胜之术,导致雅贵妃突然大病不起。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宫中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经过一番深入的调查,最终发现,
竟然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一名宫女暗中施行了诅咒。”尽管皇后多次辩解,
但皇上仍然大为震怒,将皇后囚禁在自己的寝宫中,不仅禁止任何人探视,
甚至不允许她参加宫宴。而太子也因此事失去了圣宠,一度面临被废黜的风险,
皇上甚至考虑立二皇子为新的太子。在那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太子与皇后却天各一方,
无法相见。于是,太子决定悄悄离席,打扮成膳房的太监,希望能趁机去见皇后一面。
他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选择了偏僻的小道行走,却不料在途中遭遇了其他几个太监的围攻。
他们诬陷太子偷了宫宴的膳食,不仅抢走了他的吃食,还险些将他扭送到御前总管那里治罪。
在双方纠缠不休之际,我意外地出现,误打误撞地替他解了围。凭借着将军家小姐的身份,
我成功地吓跑了那些嚣张的太监。他当时自称是膳房的小太监,而我则告诉他,
我是江家的二小姐。他向我表达了感激之情,说道:“多谢你。
”我则回应道:“若是软着脾气被人欺凌,就硬起拳头打回去。
”这是我父亲曾经教给我和阿姐的生活哲理。他听后,似乎有所触动。
后来他曾派人暗中打听我的消息,并且在多次场合下远远地注视着我。
我在江府后宅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而他则在朝堂之上步步惊心。在那些抽空相见的时刻,
他只需确认我安好,便心满意足,这便是他对我的深情厚意。回想起那时的自己,
我以为只是偶然间碰见了欺凌弱小之辈,出于一时愤懑才出声阻拦。然而,我万万没想到,
那个一直低着头,将身影隐匿在暗处,自称小亭子的人,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那天我食盒里的东西都被抢光了,”太子轻声说道,“是你给了我一些点心放在里面,
让我能够顺利见到母后,那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那些点心,原本是我偷偷藏起来,
打算带回去给阿姐品尝的。但当我看到他那样可怜,若完不成差事只怕会遭受重罚,
便心生怜悯,将一大半都分给了他。“所以,新婚那日,殿下用帕子包着点心送给我,
其实已经是在暗示我了?”我恍然大悟地问道。太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但点心里包的花生和红枣,取的可是早生贵子的好意头。那日之后,我便知道,
你定是那个能与我共度此生的人。”“殿下怎么不直说呢?”我微微有些嗔怪。
太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你心里还有云逸尘,
想要成婚后在你心里与他争个高低,自然就憋着不说当年的事了。而且,那夜的事,
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窘迫,我实在不愿提及。”我低下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的确,
我的心里曾经有过云逸尘,有过许多年。然而,自从撞见云逸尘和阿姐互许终生,
从我决定嫁给太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对云逸尘的那份喜欢,就不会再有,
也不该再有了。我抬头看向太子,他的眉目舒朗,皎若天上晨星,那一刻,
我忽觉耳根有些发烫。我轻声说道:“我怕自己会辜负你的真心。
”他却反过来问我:“你可信我是真心?”我微微一怔,心中思绪翻涌。
我轻声说道:“我想过殿下对我好,也许是因为我是江家的女儿,
毕竟姜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可我的心里又总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说殿下你,
不会骗我。”我坚定地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信你,新婚之夜塞给我的点心,那份心意,
是真心无疑。”我也深信,他给我取的小字,同样饱含着真心。在这个世上,
父亲总是叮嘱我要不负门楣,母亲则期望我娴淑懂事,阿姐总觉得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永远是她身后跟着的小妹。然而,只有赵煜轩,他不同。他希望我能自在无拘,
希望我快乐无忧。“我自幼长在宫中,受人恭维,也受过冷眼,沉浸于权欲谋划多年,
我的每一分真心,多多少少都是权衡利弊下的产物。但爰爰,我捧给你的,
一定是我能拿得出的最真的那份。”太子赵煜轩的话语诚恳而深情。
在普通人家长大尚且免不了争斗烦心,更何况是在高门大户,是在皇家深宫。
我虽尚有阿姐护着,可他却什么也没有,事事都要靠自己去争,稍有不慎,便是皇权在上,
利刃将垂的险境。他温柔地向我保证,我忧虑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他还坚定地说,
无论日后出现什么变故,都让我不要乱了阵脚,要保持冷静。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
心中充满了信任,郑重地点头答应了他。我信他,
同时也更相信我的父亲会竭尽全力护好阿姐,不会轻易将整个江家置于险境。
有了他之前的叮嘱,当看到苏婉晴数次进出太子书房时,我并未感到过多的惊讶。毕竟,
苏尚书在朝堂上地位显赫,受人倚仗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太子受到诸多掣肘,
依赖苏家以求自保,倒也在情理之中。在花园中,我时常会碰见苏婉晴,
她如今往来书房已成了家常便饭。每次相遇,我们只是简单地颔首点头,然后便各走各路,
仿佛彼此只是这太子府中的匆匆过客。太子的禁足期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天气逐渐步入深秋,
寒风也开始侵袭着每一寸土地。云逸尘因赈灾有功,在皇上面前大展身手,一时间成了红人,
连带着江家也沾了不少光。我静静地旁观了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终于,
在云逸尘和二皇子性情相投、彻夜长谈的事迹传遍京都后,
太子府里也悄然传起了我失宠的流言。人人都知晓,我只是姜家为了应对太子之选,
随意嫁过来的不受宠的二小姐。在他们眼中,太子对我的宠爱,
不过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罢了。而今,我阿姐的丈夫云逸尘与二皇子越走越近,
太子的处境也因此愈发艰难。在这样的情势下,我自然不该再得宠,失宠的流言四起,
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就在那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之际,太子却在深夜无人之时,
悄悄地进了我的房间。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仿佛一只受伤的幼兽,
在无助中寻求着安慰。说我失宠,其实也不全是假话。
太子的确已经许多天没有踏入过我的院子了,而此刻的相见,
却是在这夜深人静、我几乎要沉入梦乡的时候。我匆匆披上衣服,重新点亮了一盏灯。
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太子的神情显得异常沉重。他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与忧虑都深藏其中,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沉稳。“殿下,
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紧了紧衣服,关切地问道。太子微微叹了口气,
说道:“最近的关于云逸尘的传闻,你都听说了吗?”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阿姐前两天还特地派人送来了许多上好的绸缎,说是要给我制新衣。我在整理这些绸缎时,
意外地发现了一封藏在其中的信。那是阿姐亲笔写给我的,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我的关切与歉意。她说她最近时常为我担忧,
不知道我在太子府中的境况如何,言辞之间满是无奈与无措。连我阿姐都已心知肚明,
这京都的每一个角落,恐怕都已传遍了这个消息。“父皇刚刚颁布旨意,
将云逸尘调往吏部任职。”“吏部?”我闻言不由一惊,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满是诧异。流言四起,明眼人皆能看出,二皇子与云逸尘联手,巧妙地利用苏尚书设局,
让太子不自觉地抬举了云逸尘,实则是为二皇子铺路。这其中的算计,显然是针对太子而来。
尽管云逸尘确有功劳,且如今正受父皇宠爱,但直接调任他去吏部担任要职,显然不合常理。
太子心中明白,这是父皇在为赵煜宸的未来铺路。“我本以为,父皇只是对我有所偏心,
不够疼爱罢了。”太子苦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在他心里,
竟然只是替他历练赵煜宸的一块磨刀石。”赵煜宸,那二皇子的名字,
在太子口中显得尤为刺耳。既是磨刀石,那么当刀磨得足够锋利时,
也就不再需要这块石头了。太子这话,自嘲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仿佛一颗被遗弃的棋子,
诉说着无尽的哀怨。这话由太子亲口说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意,直击人心。
父子间的倾轧,兄弟间的反目,这一切的残酷现实,都让他倍感痛苦。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太子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爰爰,我要你帮我。”这句话,
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深情的托付。云逸尘在朝中崭露头角,
二皇子的风头也是一日盛过一日。宫里传出的消息,总是说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
时常咳嗽不止,甚至已经连续两日免去了早朝。自从云逸尘被调任至吏部后,
太子对苏家的倚仗便愈发明显。而太子府中,也渐渐开始有人私下议论,
说不久后太子就要扶苏婉晴做侧妃。这些流言蜚语,一旦开了个头,就如同野火燎原,
四处蔓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些敏感而微妙的话题。所以,
即便我只是在花园中闲坐,也能清晰地听见远处有丫鬟嘀嘀咕咕地议论着府中的事情。
我管家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明目张胆碎嘴子的人,真是胆大包天。于是,
我挑了个晒不着日头又相对安静的地方,让侍卫将那两个碎嘴的丫鬟带来,
当着我的面各掌嘴五十。我这样做,既是为了维护府中的规矩,也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警示,
让他们明白在太子府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清脆的巴掌声在花园中回荡,
每一声都伴随着丫鬟痛苦的眼泪和抽泣。就在掌嘴进行到一半时,苏婉晴按着她往常的习惯,
悠悠地路过了花园。她看见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缓步走到我面前,
轻声说道:“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如此动怒呢?”我冷眼一瞥,
语气冰冷地回应道:“本侧妃处置人,何时轮得到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多嘴了?我再不济,
也是正儿八经用花轿抬进来的,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这无疑是苏婉晴心中难以言说的痛处,而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
狠狠地踩中了她的痛脚。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体面,与我在花园中争执了起来,
甚至动手推搡。可她一个来自文官清流之家的女儿,哪里比得上我这种在将军府长大的女子。
争执之下,我一时不察用大了力气,竟直接将她推进了荷花池子里。当天下午,
苏婉晴便发起了高烧,而我也因此受到了太子的严厉训斥。他甚至当着苏婉晴的面,
毫不留情地把我推翻在地,那一刻,我的心也仿佛被狠狠地摔碎。我与太子之间的裂痕,
就这样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他气急败坏地冷笑着,说:“好得很,你本事这么大,
在太子府里闹得天翻地覆,还不如就回你的江家去!”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分,或许就此断绝了。我哭得情难自制,
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娶我,无非是为了我父亲的权势!”说完,
我转身离开了苏婉晴的院子,每一步都走得决绝而沉重。用不了多久,
关于我失宠后心生妒忌、闹得太子府家宅不宁,最终被太子嫌弃的消息,
就会像插上翅膀一样传遍京都。甚至,这还可能传进宫里,变成旁人抨击太子的又一把柄。
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太子要我走,我便当真借着母亲生病、我要回去侍疾的名义,
回到了江家。母亲见到我以后,气得脸色铁青。她责备我太过冲动,不够谨慎,
这样做只会给我的父亲招惹祸事。我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但我知道,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反倒是父亲,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着个脸,
简单地和我打了个照面,便让我先住下。他的沉默,让我心中更加五味杂陈,但我知道,
这是他对我无声的责备和失望。就这样,江家和太子之间唯一的联系,仿佛啪的一声,
就此断裂。我清楚,这一回,太子是真的只能依靠苏家了。阿姐回娘家来看望我,
她的眼中满是疲惫与懊悔。她说,她已经许多天没有再理过云逸尘,原本以为自己嫁得良人,
却不曾想,这桩婚事竟无意间把江家推到了二皇子那边,还连累了我。
我轻轻地拉着阿姐的手,温柔地告诉她再等等。她疑惑地看着我,问我在等什么。
我微微一笑,说道:“等冬天到了,狐狸总会提前出来捕食的。到时候,
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了。”阿姐和云逸尘闹了一场后,决定回将军府小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便索性收拾了东西,搬去了她的院子,
陪着她一起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父亲从早朝回来后,脸色阴沉地告诉我们,
朝堂之上竟然开始争论起了皇上病体未愈,年终祭礼该由哪位皇子代行的问题。
这本是太子分内之事,可有人却上书说太子近月来屡屡犯错,
年终祭礼应由更加贤能的二皇子来代行。话里话外,都是对太子的不满和贬低,
明摆着是想让二皇子取而代之。本来两方各执一词,都声称自己有理,
争执了三四天也没有结果。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后竟然是苏尚书站了出来,
他掷地有声地举荐了二皇子赵煜宸。苏尚书身为六部重臣,多年来与太子关系密切,
而且他的女儿还在太子府中。然而,他却这样明目张胆地站在了二皇子的一方,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震撼。正是因为我这个维系太子和江家联系的侧妃与太子闹翻,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狐狸才敢探头出洞,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这场政治斗争,
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和残酷。有了苏尚书那慷慨陈词的推荐,
年终祭礼的代行人选最终还是定了二皇子。这一决定,如同在朝堂和民间投下了一颗震撼弹,
四处都在传言皇上属意二皇子,有意另立太子。这场争执甚至被搬到了奉天殿,
直接在皇上面前展开了一场关于嫡庶之分、长幼之序的激烈争论。大臣们各抒己见,
有的支持嫡长子继承制,认为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有的则主张选贤与能,
认为二皇子更加适合继承大统。奉天殿内的大臣们吵成一团,
刚刚病愈一些的皇上被气得一头栽倒在阶石上,当场晕厥过去。被紧急挪回寝宫后,
皇上再也没有醒过来,整个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父亲也因此连着好几日没有去上朝。晚间,
我和阿姐在院子里下棋,总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琵琶声,那是我母亲在弹奏。
母亲以前是个弹琵琶的乐娘,最擅长弹的曲子是《关山月》。每当父亲出征时,
母亲就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弹奏这首曲子,寄托对父亲的思念之情。此刻,
那悠扬的琵琶声,似乎也在诉说着我们姜家的无奈与哀愁。我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感觉,
母亲对父亲的爱意是那般深沉,只是她从不轻易言说。自从我和阿姐相继出嫁之后,
父亲与母亲相伴的时光似乎变得多了起来。他们相依相偎,母亲轻拨琵琶弦,
父亲便在一旁静静聆听,那画面温馨而美好。今日,琵琶声悠悠响起,
每一声都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愫。我执棋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一不留神,便落错了一子,
导致满盘皆输。“禾姨娘今天弹的曲子是《十面埋伏》,听起来颇为阴森,
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阿姐问道。由于我母亲的名字中有一个“雪”字,
阿姐便亲切地称呼她为雪姨娘。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琵琶声中的杀伐之气,确实让人心生寒意,但我更在意的,
是母亲为何会选择弹奏这样一首曲子。“瑕儿,你是在为太子忧虑吗?”阿姐轻蹙眉头,
那张素雅的脸庞上挂满了难以消散的愁绪。我深知尽管阿姐与陆靖寒之间曾有过一番波折,
但她心中那份对他的挂念却从未真正消散。她说我担心太子,
其实也是在不经意间吐露了她自己内心对云逸尘的牵挂。“如果皇上真的病入膏肓,
太子和二皇子势必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斗,不论哪一方落败,我们姐妹俩都难免会被卷入其中。
”我轻声对阿姐说道,试图安慰她,“阿姐,你就别多想了,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只是今天瞧见了安陵王入京,街上一队骑兵纵马而过,那阵仗着实让我有些心惊胆战。
”安陵王的封地远在掖城,他手握四万守军,平日里除非皇上召见,否则轻易不会回京。
可这次皇上病重,他却带着一队骑兵火速赶回,在长街上招摇过市,
那气势仿佛是在向某人展示他的威严和实力。宫里一连几日都沉寂无声,我待在江府多日,
才从府中的下人那里偶然听说,皇上原来是遭了小人陷害,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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