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下最后一口祭肉时,周氏手里的佛珠突然断了。
三十二颗檀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供桌上,赵嬷嬷的银筷跟着抖了抖。
"祖宗面前装什么病秧子!
"周氏用帕子按着嘴角,眼神像淬毒的银针往我喉头扎。
她身后那盆文殊兰开得正艳,叶子底下埋着我今晨换掉的蛊虫罐。
喉咙突然火烧似的疼,我故意打翻面前的梅子汤。
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藏在袖袋里的金箔纸硌得小臂生疼。
前院那串红灯笼晃得人眼晕,我数着第七声铜锣响,指甲掐进掌心的烫伤。
"这账本..."我抖着手摸向发髻,簪头划破指尖的瞬间突然看见沈明轩今早碾碎的纸灰——不对,王掌柜的私章该是牡丹纹!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沈明轩的玉佩叮当撞上供盘。
他两指夹着账本残页,朱砂印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城南当铺的印泥掺了西域红胶,遇热便化。
"他指尖抹过印章,一道血似的红痕蜿蜒着爬满周氏的族徽。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沈大老爷的茶盏突然砸在了赵嬷嬷的脚边,茶水西溅,溅湿了赵嬷嬷的裙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赵嬷嬷,她原本正像饿虎扑食一般扑向那本账本,此刻却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呆立当场,那姿势活脱脱就像我前世里抢我药碗时的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我趁此机会,迅速将那支沾着鲜血的簪子猛地捅进了一旁的糯米筐里。
只觉得一股黏糊糊的触感瞬间包裹住了我的手腕,我心头一紧,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忍不住“哇”地一声咳出了一大口黑血。
那黑血溅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然而,我并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因为我看到赵嬷嬷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回过神来,继续伸手去抓那本账本。
我见状,连忙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账本残页朝着周氏的发髻扔去。
账本残页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首首地飞向周氏。
周氏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变故,她惊恐地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但那账本残页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擦着周氏的发髻飞过,首首地撞向了祠堂的匾额。
只听“砰”的一声,那账本残页狠狠地撞在了匾额上,然后缓缓飘落。
而此时,赵嬷嬷的指甲距离那金箔纸只差半寸的距离,眼看着她就要抓到那金箔纸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明轩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赵嬷嬷身后,他二话不说,伸手猛地一拽,竟然将赵嬷嬷腰间的钥匙串给拽了下来。
那钥匙串上挂着三把铜匙,而在三把铜匙的中间,还悬挂着一个小巧的苗疆银铃铛,随着钥匙串的晃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沈大老爷的咆哮卡在喉咙里变成咕噜声。
他栽倒时咬碎了那颗含了二十年的犀角珠,混着血沫的碎片溅到我绣鞋上,凉的,带着松烟墨的苦味。
"扶老爷!
"周氏的红指甲掐进我胳膊,佛头穗子扫过那滩带珠光的血渍。
我假装踉跄扑向案台,袖口卷走了半片犀角碎壳。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见沈明轩用官服下摆接住坠落的祠堂钥匙。
供桌下滚出个褐色的药丸,是我昨天掉在腌菜坛边的解药残渣。
赵嬷嬷的尖叫被三声急促的云板响切断,祠堂外传来小桃带着哭腔的喊叫:"官差来查私盐!
"沈明轩的靴底碾过那滩血沫,白玉扳指映出犀角碎片里嵌着的金丝纹路。
我握紧掌心的碎壳,棱角刺破结痂的烫伤。
周氏的金镶玉护甲突然崩断,飞出去正正插进祖宗牌位前的长生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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