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溪河镇东南方向大约十五公里的地方,有个名叫玉屏寨的小村子,玉屏寨虽然地处偏僻,但村子周围的风景却是相当的漂亮。
玉屏寨虽然座落在群山之中,但寨子的前方却是一片非常平整的开阔地。
玉屏寨的后面是玉屏山,玉屏山紧靠着玉屏寨的这一面,有一个天然的,光滑的像一个巨大的屏风的石崖。
玉屏寨就建在玉屏山下。
玉屏山上有一股水流很大流,而且终年不会断流的清泉从山上流下来。
玉屏寨的祖先们在半山腰上修了一个水池,让泉水从水池里流过,再把一根根长长竹子破在两半,从水池里一根接一根的,把泉水首接引到各家各户。
又在水池下面修建了一条水渠,把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引入寨子,形成一条小河。
顺着寨子里的街道旁边,经过每家每户的门前。
寨子里的人们在这条小河里洗洗涮涮,非常方便,而用竹子接回家的自来水,用不完的,也让它顺着这条小河流经寨子面的那片土地之后,再从大青山脚下流到山外。
寨子前面的这片开阔平整的土地,早年间,就被玉屏寨的祖先开垦成一片良田,在里面种上了水稻。
稻田的尽头,是高耸入云的大青山,翻过大青山,就是明波村。
明波村同时也是玉屏的所属的大队,明波大队大队部所在地。
玉屏寨属于海城县兰溪河公社明波大队下辖的一个自然村。
玉屏寨不大,只有十多户人家。
这个寨子里的人姓柳,是汉族人,相传在早年间,柳家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莽莽群山之中,找到了这个风水宝地,并在这里居住了下来,一首到现在。
玉屏寨里住着的,没有外人,都是他们一个家族的人。
解放初期,那些大一些的村子里,日子过的富裕一点的人家,好多都被抓了典型,被定成地主成份,家里的财产被没收了不说,还经常挨批斗。
当时,上面也派了工作队到玉屏寨来开展工作,他们想要在玉屏寨抓几个反面典型,把他们评成地土成份,在村里开展阶级斗争。
当时,二十二岁的柳启铭是玉屏寨的队长,他对工作队的人说:“我们这个寨子里没有地主,也没有你们说的什么剥削阶级。
我们这个寨子里住着的都是一家人,我们玉屏寨的人平时谁家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和全寨子的人一起分享。
还有,寨子谁家遇到什么难处,大家也会想办法一起去面对。
我们这个寨子里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剥削阶级。”
工作队的人听了柳启铭的话很是不屑,认为这只是他为了袒护村里人的说辞。
于是他们决定深入调查,住在村子里不走了。
工作队的成员们在玉屏寨,每天都去找村民谈话,查看各家的收支账目。
可是一天天过去,他们发现柳启铭所言非虚。
这个村子虽然不大,却充满了浓浓的亲情氛围,哪家粮食不够吃,其他家就会匀出一些去给他家;哪家孩子生病没钱看,大伙也会凑钱去帮他家。
这个村子的村民之间没有贫富差距巨大的现象,更不存在剥削和压迫。
工作队的负责人陷入了沉思,原本打算在玉屏寨抓典型交差的想法慢慢动摇了。
最后,他向上级如实汇报了玉屏寨的情况。
上级经过研究后,认可了玉屏寨的这种团结互助的模式,并将其树立为正面典型,号召周边村落向玉屏寨学习。
而玉屏寨也因此而躲过了那场席卷而来的内部斗争风暴,依然保持着宁静和谐,村民们更加坚定了互帮互助的信念,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柳崇岳今年六十五岁,是玉屏寨的能人,木匠石匠他都精通,村里谁家要盖房子,他都会主动去帮忙。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做得一手好菜,玉屏寨不管谁家娶亲嫁女,或者有什么红白喜事事,他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帮忙。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村里德高望重的人,不管什么事,大家都会先来听听他的意见和看法。
同时,柳崇岳老人还是玉屏寨生产队长的柳启铭的父亲。
柳崇岳有三个儿子,现在他的三个儿子都结婚成家,并且都有孩子了。
大儿子柳启铭的大女儿柳如烟都长成大姑娘了,但他们家还是一首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一个锅里吃饭。
一九六六初夏的一天晚上,柳崇岳一家人在堂屋吃饭的时候,柳崇岳的老伴对大儿子王启铭说:“老大,家里的盐巴没多少了,最多只够吃一两天了。
明天是星期天,要不,你到兰溪河街上去买点盐巴。
顺便再帮我买一些针线回来。”
柳启铭听了他妈的话,说道:“阿妈!
明天要栽秧,队上的劳动力全部都得去出工,我是队长,得带着大伙去干活。
家里的年轻人明天都得去栽秧。
要不,就让我家爹去买盐吧。
反正他年纪大了,去出工也干不动什么。”
柳崇岳听了大儿子的话,说道:“好的,既然家里的人都忙,那明天就由我负责到兰溪河去买盐。”
柳崇岳和大儿子说完,又转过头去问老伴:“启铭她妈,你要买些什么样的针线?
先我说说清楚,不然明天我去买回来,又不合你的心。”
柳启铭他妈娘家本姓李,他们那个时代的女人,大多是没有大名的。
解放后,大队上要求登记每一个社员的名字,才由丈夫柳崇岳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李素珍。
李素珍听了丈夫的话,说道:“你到供销社去给我买一封东风牌的缝衣针,再给我买一支缝衣裳的白线和一支黑线。
对了,启铭他爹,现在家里还有一些布票,你拿去扯点布回来,我闲着的时候,给家里的人缝身衣裳,再做双鞋子。”
柳崇岳听了老伴的话,问道:“那个布要买哪种的?”
李素珍说:“我也认不得供销社里有些哪样布,你去到那里自己看着买就行了。”
柳崇岳听了老伴的话,说道:“好嘛,那我就自己看着买了。”
这时,一首坐在一边低头吃饭的柳如烟插话道:“阿爷,您去兰溪河赶街么,帮我买一瓶友谊牌的雪花膏回来嘛。”
柳崇岳听了大孙女的话。
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好,阿爷给你买。”
柳启铭的儿子柳耀龙见到他大姐让爷爷帮她买雪花膏,也跟着说道:“阿爷,你去赶街,给我买几支笔和几本作业本回来嘛,我的作业书和笔也快用完了。”
还没等柳崇岳回答,他的另外几个孙子也跟着说道:“阿爷,我们也要笔和作业本,语文的作业本,和数学的作业本我们都要。”
柳崇岳听了几个孙子的话,慈祥的笑着说:“好,阿爷给你们买,我这回去赶街,多给你们买几支笔和几本书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柳崇岳就骑着家里养的那匹枣红马,沿着山路,翻过大青山前往兰溪河公社。
柳崇岳路过明波大队的时候,他看到墙上贴着很多大字报,大字报上的内容都是,打倒某某某等……明波村的能人张绍杰的名字也出现在大字报上,那些人还用刺眼的红色笔在他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X。
柳崇岳看了之后,心里不禁一阵唏。
因为明波大队离玉屏寨不算很远,张绍杰和他年纪又差不多大,所以,张绍杰的为人他也是了解的。
早年间,张绍杰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会做生意也能赚钱,为人处事也很好。
以前明波村谁家有事,他都会主动去帮忙。
然而,就因为他人能干,家底又殷实,他家的房子比别人家的好,田地比别人家的多,解放初期,他家就被划成地主成份,家里的房子和土地都被没收了不说,还经常挨斗。
以前,他就挨很多次批斗了。
这不,运动来了,村里的那些激进分子又开始来整他了。
柳崇岳并没有在明波村过多的停留,他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一边骑着马继续赶路。
因为路途遥远,他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到兰溪河街上。
刚到兰溪河,他就看到兰溪河街上的墙上,也是贴满各种各样的大字报,他的心中满是感慨。
因为街上人多,牵着马不方便逛街,他准备去找个地方把马拴上,再到供销社去买盐巴,还有老伴和孙女交待的东西。
突然,街道的另一头上传来了响亮的锣鼓声和口号声,差点惊了他的马。
王崇岳好不容易安抚好受惊的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戴着红袖标的人押着兰溪河公社的老书记,老主任,两个兰溪中学的老师,还有兰溪河镇几个成份高的人在游街批斗。
王崇岳看着眼前的种种,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站在原地,等游街的队伍走过去之后,才把他的马拉去拴在镇子边上的一根木桩上之后,就赶紧到供销社去买东西。
因为现在不允许私人做买卖,全公社所有的人需要买东西,都得到供销社来买。
所以,星期天的供销社里都是人满为患,每一个柜台外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兰溪河公社的供销社共有三个门市,一个是卖日杂土产的,像盐巴,酱油之类的,就得到这个门市去买。
一个是百货门市,像针头线脑,雪花膏,布匹衣服之类的,书笔文具之类的。
另外还有一个收购门市,是专门收购山货,草药,还有废铜烂铁之类的。
柳崇岳赶了几个小时的路,这个时候,他早就又累又渴了。
但是,他还得分别去两个门市的几个柜台买家里人交待东西,而且每买一样东西都得排一次队,他们家离镇上太远了,出来一次不容易,得先把家里需要的东西买好,不然的话,过几天还得再跑一趟。
所以,柳崇岳来不及休息,就忙着到供销社日杂土产店排队买盐巴。
柳崇岳赶到日杂土产店的时候,他看到卖盐巴的柜台前面只排着十多个人,他赶紧到队伍的后面排着。
不一会,他的身后就排了很多人。
买好盐巴后,他又赶到百货门市,先排队给几个孙子买笔和作业本。
买完这些之后,他有点不放心他的马,又赶到拴马的地方看了一下,看到马还好好的在那里,他摸了摸马头,给挂在马嘴边上的草料袋里加了点马料。
又赶回去接着买老伴和孙女交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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