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结束新生介绍，双手一拍，宣布：“明天开始军训，大家准备一下。”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唯有周嘉树淡定地整理着书包，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叶知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泛起丝丝涟漪。
晨雾还没散尽，操场边的梧桐树上挂着昨夜的雨珠。
叶知站在队伍末尾，手指揪着新发的军训服下摆——深绿色布料硬得像纸板，领口标签刺得她后颈发红。
班主任陈老师在方阵间巡视。
"都检查一下尺码，"陈老师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尤其是女生，别又像去年那样..."叶知低头看自己领到的衣服，M码。
她1米58的个子本该穿S码，但分发服装的体育委员根本没看她，随手从中间抽了一套。
袖口垂下来盖住她半个手掌，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喂，你的。
"一件叠得方正的衣服突然递到眼前。
叶知抬头，看见纪乔月灿烂的笑脸。
这个昨天才认识的同桌正晃着一套S码军训服："我表哥说领衣服要抢前排，那群男生根本不管尺寸。
"叶知接过衣服时，一包防晒霜从纪乔月口袋里掉出来。
"我妈非要塞的，"女孩撇撇嘴，"涂完跟刷墙似的..."叶知盯着那管进口防晒霜，想起今早继母往弟弟脸上抹乳液时说的话："男孩子才要防晒，小姑娘黑点更健康。
"更衣室里挤满了换衣服的女生。
叶知躲在最角落的隔间，把M码衣服小心折好放在置物架上。
新换的S码还是大，但至少裤脚不用卷三圈。
她正要把换下的衣服交给回收处，广播突然响起集合哨。
"所有人！
立刻到操场集合！
"叶知慌乱中抓起置物架上的衣服就跑。
首到站在烈日下报数时，她才察觉手里布料的手感不对——这件M码迷彩服散发着极淡的烟草味，袖口有一道蓝色墨迹。
正午阳光把塑胶跑道烤出沥青味。
叶知站在方阵最后一排，后颈火辣辣地疼。
她今早忘记喝水，嘴唇己经干裂起皮。
前排女生突然小声惊呼，她顺着视线看去——周嘉树正在男生方阵前排做示范动作，迷彩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像美术课本上的希腊雕塑。
"第三排左数第五个！
眼睛看哪呢？
"教官的吼声炸响。
叶知吓得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的M码上衣背后全湿透了。
她偷偷嗅了嗅袖口，那股烟草味被汗水泡得更加明显。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转头看向衣物回收箱——那里躺着一件孤零零的S码上衣。
"现在休息二十分钟！
"人群散开的瞬间，叶知冲向回收箱。
可箱子里空空如也，那件S码衣服不翼而飞。
她呆立在原地，听见身后传来纪乔月的声音："找这个？
"回头看见对方晃着一件眼熟的迷彩服。
"洗衣房阿姨说这件是男生的，"纪乔月眨眨眼，"袖口有周嘉树的签名笔迹哦。
"叶知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这才注意到墨迹是花体英文"ZJS"。
"我...我去换回来。
"叶知声音细如蚊呐。
"早被领走啦，"纪乔月拽着她往树荫下走，"程野说周嘉树根本没发现衣服拿错，首接穿走了。
"她突然凑近叶知耳边，"不过他说周嘉树闻到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问了句这届女生都用茉莉香型的吗。
"叶知攥紧了手里的M码衣服。
这是她用超市促销买的廉价洗衣粉洗的，包装上确实印着茉莉花图案。
“2010年9月2日，晴 。
军训服拿错了，袖口有他名字的缩写‘ZJS’，他的衣服有着洗衣粉混着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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