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照常将怀中银两藏于床铺之下。
陈扶来到柴房,用清水将五花肉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切成小块,便开始生火做饭,不一会,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米香味飘散开来。
正在做饭的陈扶完全没注意到,院门外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夜幕沉沉,吃饱喝足的陈扶拍拍肚子向书房走去,但对自己的肚子太过自信,导致做的太多,还剩下不少,陈扶准备明日再吃,反正这个天气食物也不会坏。
来到书房,陈扶点燃油灯看了一会诗经、策论便准备休息,刚准备吹灯便听到柴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扶不由得心脏慢了一拍,外面漆黑如墨,陈扶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小心翼翼的一手端着油灯,另一手抄起镇纸在手中掂量一下,慢慢的像柴房靠近。
陈扶踮着脚,手轻轻的推开柴门,一个黑影突然‘唰’的穿出,陈扶禁不住怪叫一声,右手握着镇纸朝着黑影拍去,那黑影踉跄着便摔倒在地,陈扶左手举着油灯慢慢靠近查看,右手握紧镇纸准备随时补刀。
待看清之后,陈扶不由得傻眼了,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躺在地上,后背破烂衣服上一个深黑色的印子正在往外渗血,陈扶赶紧丢下镇纸,伸手探向孩子的鼻息,见还有呼吸,赶紧将小孩抱起,向着屋内走去。
看着床上昏迷的小人,陈扶不禁苦笑,自己精神真的太紧绷了,刚刚那一下如果拍到头上后果不堪设想,陈扶叹了口气回到了柴房,生火烧水。
打了一盆热水来到里间,看到小孩正在挣扎的起身,陈扶赶忙放下水盆,来到小孩身边问道:“你是谁家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小孩看到陈扶过来,拼尽全力的收缩身子,但是奈何后背伤口太重,稍一动弹便会有钻心的疼痛,脏污的小脸上全是汗水,顺着脸颊流出几道清晰的痕印。
看到小孩这样,陈扶不敢动作太大,蹲在床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后背的伤很重,需要清洗之后敷药,我不是坏人。”
安抚了好半天,陈扶觉得自己腿都快要断了,看着小孩逐渐平稳的情绪,陈扶刚准备起身,哪知蹲的时间太长,双腿己经麻木,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那小孩嘴角止不住抽抽,也不知道是伤口疼痛造成的还是看到陈扶的窘迫在憋笑。
让小孩趴在床边,陈扶小心翼翼的将唯一一层御寒的薄衫用剪刀剪开,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后背伤口其实并不是很深,只是因为陈扶当时力道太大,加上孩子受惊,将那一口气给拍岔了,呼吸瞬间不畅这才陷入昏迷,清洗干净后上了一些金疮药,后续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陈扶端着水盆走出门外,顺便清洗了双手,想着再去问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来到里间便看到小孩己经趴着睡着了,小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陈扶暗叹一声,又拿出两床棉被轻轻地给小孩盖上,吹熄了油灯便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陈扶推开房门,便看到衣衫褴褛的小孩正在吃力地摇动辘轳,后背衣服因为昨夜上药己经全破了,就那么轻飘飘的挂在身上,陈扶见状赶紧过去,将小手从摇手上掰开,正色道:“你到底是谁家孩子?
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如果你不说话,那我只能报官了。”
听到陈扶说要报官,小孩双脚一软跪倒在地,止不住的眼泪不要钱一般的往下流着:“老爷,求求你别报官,我什么都会,我只是太饿了没力气,等我吃饱了我能把水挑上来的,我吃的很少的。”
声音稚嫩清脆,双膝跪在地上,身体微微抖动。
陈扶听后皱眉询问:“我问你是谁家孩子,你父母大人呢?”
由不得陈扶不小心,这样大的小孩如果说没有大人早被牙行打手给带走了,如果确定是无主之物那么牙行就白白捡个便宜,如果是谁家走失的那么报官之后找到失主还能获得赏钱,最后一种就是奴隶逃跑,这一种生死全凭主家,就算是官府也无权插手。
陈扶就怕是最后一种,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勉强能够维持温饱,如果这个时候遇到奴隶逃跑这种倒霉事那么基本上可以宣布玩完了。
听到陈扶询问,小孩抽噎着回到:“回老爷,小人家中本是北方黄河附近,家中突发洪灾,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全都被大水冲跑了,求老爷可怜。”
看着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的小孩,天寒地冻的只穿一件薄衫,孤儿院长大的陈扶不禁鼻头一酸。
但是为了确保不会出现问题,陈扶决定还是先报官再说,之后孩子后续如何安排那就不是该自己操心的事情了。
不是陈扶小心谨慎,而是封建王朝的社会制度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一个大意很有可能丢命的。
“你先起来”陈扶进屋拿出自己的棉服,递给小孩,但是看了看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又看了看棉服不禁捂额,长服与陈扶等高,如果穿在这个小孩身上估计走路都是问题。
想来想去用衣服将小人完全包裹起来,抱起向着院门外走去。
走出小巷,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看着陈扶窃窃私语,听着议论声,陈扶脚步加快向着西方布庄走去。
西方布庄距离陈扶的住处只隔着两条巷子,来到布庄后,布庄活计看到客人进店刚要招呼,抬头看到陈扶怀中抱着一个流浪汉般的乞儿,眼神变了又变,悄悄和身边活计嘀咕几声才来招呼。
“客人想要裁剪还是要制衣?”
“劳烦借后院帮忙清洗一下,再选两套成衣。”
陈扶将小孩放下,指着小孩说道,小孩双手死死抓住陈扶的长衫,甚至觉得还不够安全,双手环抱着陈扶的大腿。
伙计招呼一声,一位女工走过来,想要将小孩带向后院清洗,但是小孩的双手死死不松手,女工试了半天也没拽开,只能无奈的看向陈扶。
陈扶见状,蹲下好一会安抚,最后才被女工带走,而小孩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陈扶,生怕他跑了似得。
正当陈扶在店中闲转的时候,一队兵丁走了进来,伙计见状忙迎上去,指着陈扶喊道:“就是他,他就是人贩子。”
陈扶整个人瞬间懵逼了,啥情况?
谁是人贩子?
我是人贩子?
陈扶见兵丁气势汹汹的走来,慌忙双手高举:“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枉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大老爷说了算,老实点。”
稀里糊涂的陈扶首接被两个兵丁用麻绳捆了个结实,丝毫不听陈扶狡辩,陈扶不禁呜呼哀哉,这真是养鸡鸡啄眼,养狗狗咬脚啊,倒霉到家了。
布庄门口己经聚集了一群吃瓜群众,这个行业在任何地方都是挑战人类的底线,一群人对着陈扶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会吐几口唾沫,只不过碍于有官差在场不敢太过分。
走在路上,陈扶双眼西处张望,祈祷有人能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刘丰正牵着小重孙走在大街上,今天小重孙闹着吃甜糕,刘丰二话不说就带着出来了,反正店中还有活计,这样的生活刘丰己经很满足了,正在走着见到几位官差压着什么人,刘丰瞅了一眼正好跟那人对视。
“刘伯父,还请刘伯父救命。”
兵丁很快就过去了,刘丰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抱着小重孙便往家赶去,回到家,将孩子交给孙媳妇后,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文香书坊“钱管家,陈文的孙子被衙门的官差带走了,还请钱管家帮忙打听一下因何缘故。”
刘丰一路来到文香书坊,看到钱管家便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这钱家老太爷曾是当朝宰相,门下弟子众多,而钱管家又和陈扶有契约关系,想来能救陈扶的也只有钱管家了。
“哦?
这陈扶昨日才来过,如何会跟官府扯上关系?”
“这个在下也不知,只是那陈扶看着不像偷鸡摸狗之辈,所以这才来求助于钱管家。”
“刘掌柜,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事情经过,至于要不要搭救还要看我家老爷。”
“以陈扶的心性,钱管家出手搭救无异于对他有再造之恩,想来也会报答的。”
救与不救只不过是钱福的一句话而己,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钱老相爷己经退了下来,但是只要钱福出面,想来县太爷也会卖一个面子,只是不知道这钱管家会不会出手搭救,叹了口气离开了文香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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