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沾血的帆布鞋塞进书包最底层时，指尖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宿舍台灯忽明忽暗，她看见自己掌纹里嵌着细小的朱砂颗粒，在皮肤下蠕动成符咒的笔画。
窗外的G3宿舍楼轮廓在暴雨中摇晃，像支插满蜡烛的黑色棺材。
手机在枕边疯狂震动，班级群弹出张子航的私信："凌晨一点，A3楼顶见。
"消息在五秒后自动焚毁，残留的灰烬在屏幕上拼出个倒置的八卦图案。
子夜的冷雨裹着香灰味灌进衣领，林小满蹲在A3教学楼西侧消防通道里。
整面墙的瓷砖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她用指甲刮下一点嗅闻，铁锈味里混着线香的甜腻。
三天前贴在这里的"房屋维修告示"正在褪色，露出底下泛黄的符纸，朱砂画的镇魂咒被雨水泡成血泪的形状。
"你果然来了。
"张子航举着铜钱剑从阴影里现身，剑穗上串着七枚乾隆通宝。
他西装口袋里插着本《玉匣记》，书页间夹着张恒星学院二十年前的建筑平面图，B3宿舍楼的位置用朱砂画了个滴血的太极。
"陈雨桐不是第一个。
"学长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贴吧考古区截图上飘着2004年的发帖记录："今晚又听到电梯在负二层停靠，那些符纸根本镇不住......"发帖人ID叫"七月火"，最后登录时间是2004年7月18日。
顶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两人顺着安全梯往上跑时，林小满发现每层转角处都摆着碗口粗的白蜡烛，烛泪在地面凝结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雨水从破碎的穹顶漏进来，在第七层平台汇成血红色的水洼。
"乾坤倒转，七星移位。
"张子航用铜钱剑挑起浮在水面的纸灰，"当年有人用道场强行改过这里的风水局。
"顶楼铁门吱呀作响，林小满摸到门把手上缠着浸透黑狗血的麻绳。
推开门刹那，十八盏莲花灯在暴雨中同时亮起，青色火苗蹿起三尺高。
天台中央的八卦镜裂成两半，镜面倒映出B3宿舍楼每个窗口都飘着白衣人影。
"甲申年七月初七......"张子航突然拽着她扑倒在地。
半截断镜擦着发梢飞过，镜框上镶嵌的桃木钉正钉着一张烧焦的课程表，2004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选修课栏里，有个用血圈出来的"殡葬文化研究"。
暴雨中传来铃铛声，林小满看见G4宿舍楼顶立着个红衣女人。
及腰长发在风中散成蛛网，她左手提着盏白灯笼，右手握着的铜铃系着褪色的红绸带。
当女人转向他们时，灯笼突然爆出绿光，映出她焦黑的面庞——整张脸布满龟裂的纹路，像是被大火烧毁的陶俑。
"闭眼！
"张子航往她手里塞了把糯米。
铜铃声近在咫尺的瞬间，林小满听见耳边响起陈雨桐的呜咽："小满，电梯里有十七面镜子......"再睁眼时己躺在宿舍床上，掌心的糯米变成了香灰。
林小满翻身坐起，发现枕边多了本《葬经》，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电梯年检单。
2004年7月15日的签章旁有行小字："B3电梯井深度异常，实测地下延伸十八层"。
手机突然亮起，陈雨桐的聊天框弹出新消息。
点开语音条，先是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接着传来失真的求救："我被困在......镜子......千万别开灯......"背景音里夹杂着电梯运转的轰鸣，还有纸钱燃烧的噼啪声。
林小满冲向阳台时，看见B3宿舍楼的电梯指示灯在疯狂跳动。
数字从"4"瞬间跳到"-9"，猩红的光透过雨幕染红了整面墙。
每层楼的走廊灯依次熄灭，最后亮起的是西楼东侧寝室——她和陈雨桐的房间。
当她冲过连廊时，G2宿舍楼传来集体惊叫。
三楼某个窗口不断抛出课本，作业纸在空中燃烧成灰。
林小满瞥见有个女生正在撕扯自己的脸，皮肤下透出符咒的金光，首到整张人皮像蜕下的蛇皮堆在脚边。
B3宿舍楼大堂弥漫着焦臭味，值班室挂着二十年前的封条。
林小满摸到电梯按钮的瞬间，金属表面浮现出血手印。
显示屏突然亮起"-18"，轿厢门在生锈的齿轮声中缓缓开启。
镜面轿厢里倒映出无数个林小满，每个镜像的肩头都趴着红衣女人。
她伸手去按开门键，却发现楼层按钮全是倒置的。
最下方有个用血描出来的"-18"键，键槽里插着陈雨桐的学生证。
电梯开始下坠时，西壁符咒同时自燃。
火光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穿红旗袍的女生在电梯井里点燃浸满桐油的麻绳，火焰吞没她之前，用指甲在水泥墙上刻下"七星锁魂，永堕无间"。
当显示屏停在"-18"层时，林小满在镜中看见自己背后站着七个白衣人。
她们手腕都用红线系着铜铃，皮肤上布满和红衣女人相同的裂纹。
最右侧的女生缓缓抬头，焦黑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那是陈雨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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