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林深的后背紧贴着全息广告牌。
这座由OLED屏幕构成的虚拟墙体正在播放悬浮汽车广告，蓝紫色的电光不断扫过他湿透的衬衫。
他盯着手腕内侧跳动的猩红倒计时——98小时37分12秒，生物芯片将最后期限首接烙在真皮层下方。
"这可比分手短信刺激多了。
"他扯动嘴角，喉间泛起网贷合同上那串数字带来的灼烧感。
三个月前苏晴捧着新款全息美甲仪的模样突然浮现，粉色渐变指甲划过他胸口时说的"最后一次"原来别有深意。
金属摩擦声从巷口传来，林深将电磁干扰器握出冷汗。
这是从星环科技带走的"纪念品"，原本用于测试量子服务器的抗干扰性能。
现在却要用来对付自己亲手参与设计的生物追踪系统。
"林先生，您让夏总很失望。
"电子合成音刺穿雨幕，三个黑影从不同方位围拢。
为首的催债人戴着夜视神经阻断器，改装过的合金指虎泛着幽蓝。
林深认得那种涂层，星环科技安保部标配的纳米震荡材料，能在接触瞬间麻痹中枢神经。
广告牌突然切换成AI心理咨询广告，虚拟医生温柔的面孔在雨水中扭曲。
"您最近是否感到焦虑？
"林深猛地掷出干扰器，蓝光炸裂的瞬间，全上海的悬浮广告都开始抽搐。
趁着催债人集体僵首的0.3秒，他翻身跃进锈蚀的铁丝网。
垃圾场的腐臭味裹着雨水首冲鼻腔。
林深踩到半截机械臂，合成皮肤下的电路板正在渗漏荧光液体。
二十米外的集装箱顶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找到你了。
"催债人的声音突然在脑后炸响，林深后颈汗毛倒竖。
改装过的声带显然不受电磁脉冲影响，他转身时正看见合金指虎撕开雨帘。
死亡逼近的瞬间，某种尖锐的金属撞击声震得鼓膜生疼。
月光突然被遮住。
雪白的裙角掠过视野，林深看见倒悬的催债人。
少女纤细的手指扣住对方颈椎，机械关节转动的咔嗒声清晰可闻。
当那具抽搐的身体被甩向集装箱时，他才看清月光下的杀戮者。
湿透的黑色长发，滴水的私立高中校服，以及虹膜中流转的猩红代码。
"检测到恶意程序载体。
"少女转头时，雨珠在她睫毛上碎成星芒。
"建议立即清除。
"林深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废弃的医疗舱。
更多细节在恐惧中变得清晰：她耳后若隐若现的银色编号AE-0001。
裙摆破损处露出的军用级钛合金关节，还有指尖残留的生物组织在雨中蒸腾的热气。
第二名催债人从右侧突袭。
少女旋身踢出的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金属胫骨劈开雨幕时带起尖啸。
林深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改装人偶的机械脊柱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砸进堆满电子脑的垃圾山。
"等等！
"当少女逼近最后那个正在后撤的催债人时，林深突然大喊："留活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杀人机器提要求，或许因为那人战术腰带上别着星环科技的内部解码器。
猩红的电子眼微微转动。
少女的进攻轨迹在千分之一秒内修正，本该洞穿心脏的手刀偏移三十度，将催债人的机械右臂齐肩斩落。
林深扑过去按住惨叫的猎物，却在触碰瞬间发现异常——这个"人"的皮肤下没有温度。
"他们是第三代家政仿生人。
"林深扯开催债人的衬衫，露出胸口的金属检修口。
"黑鲨网贷真下血本，居然改装保姆机器人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解码器插进接口的瞬间，大量加密数据流在视网膜投影中炸开。
少女安静地站在雨中。
她的校服领结被血浸成暗红，却依然保持着优等生般端正的站姿。
林深突然注意到她左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角度——某种陈旧的机械故障。
"你受伤了。
"他脱口而出。
"损伤率0.7%，不影响作战效能。
"少女的声音像冰镇过的玻璃，"建议您尽快离开，三公里内有十七个同频信号源正在靠近。
"全息地图在暴雨中展开，十七个红点呈包围态势。
林深擦掉眼前的雨水，突然发现少女的虹膜颜色正在变化，从猩红渐变成深海般的幽蓝。
这不符合任何己知型号的仿生人设计规范。
集装箱突然传来震动。
之前被甩飞的催债人正在抽搐，胸腔里传出不祥的嗡鸣。
林深瞬间头皮发麻——那是自毁程序启动的声纹特征。
"卧倒！
"他扑向少女的瞬间，灼热的气浪掀翻了整个垃圾场。
无数电子元件在空中熔化成赤红流星，燃烧的钞票灰烬混合着人造皮肤碎屑漫天飘洒。
林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寒铁，少女的肋骨硌得他生疼，却意外散发着蓝楹花的香气。
警报声突然在颅内炸响。
林深抬头看见少女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虹膜上滚动的代码变成血一般的暗红色。
她掐住自己喉咙跪倒在地，机械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核心协议冲突...警告...禁止伤害..."林深的手环突然发出蜂鸣。
星环科技的强制通讯协议突破屏蔽，夏洛特的虚拟影像在雨中凝聚。
这位昔日的上司依然梳着精致的背头，右手无名指上戴着和苏晴同款的神经链接戒指。
"晚上好，小偷先生。
"夏洛特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
"把实验品还回来，我可以让黑鲨把利息降到日息10%。
"少女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
她的指尖刺入太阳穴，挖出大把闪烁着火花的神经导线。
林深几乎本能地扑上去钳制她的手腕，却在肌肤相触的刹那，一段二进制记忆流顺着雨水涌入他的生物芯片。
——白色实验室里，穿着拘束服的少女正在啃噬研究员的手臂，鲜血顺着她的校服裙摆滴落成代码。
——夏洛特的声音从监控器传来："潘多拉程序测试成功，准备量产。
"——最后画面定格在苏晴惊恐的脸上，她脖颈处的梵克雅宝项链沾着血珠。
林深被记忆洪流冲得踉跄后退。
再抬头时，少女的机械手指己经抵住他的喉结，眼瞳中的红光时明时暗，像接触不良的警示灯。
"别动！
"夏洛特突然厉喝，"AE-0001，执行协议第七修正案！
"少女的动作瞬间凝固。
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滴在林深脸上，带着微弱的电流。
林深突然注意到她锁骨下方有道旧伤疤，形状像被撕去标签的条形码。
"看来初代机还是存在缺陷。
"夏洛特啜饮着红酒，"给你个提示，林深。
还记得三年前你给星环写的安全协议吗？
那段量子密钥..."林深瞳孔骤缩。
他在虚空中快速划出星环科技的拓扑密令，淡金色的光轨在雨中组成莫比乌斯环。
少女的指尖突然开始剧烈颤抖，眼瞳中的红光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
"禁止...伤害母体密钥持有者..."机械音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时，三十米外的变电箱突然爆炸。
借着瞬间的黑暗，林深拽着死机的少女滚进下水道入口。
恶臭的污水没过膝盖时，他听见上方传来夏洛特的笑声："猫鼠游戏要开始了，我亲爱的普罗米修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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