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忍受的苦味,在唇齿间弥漫。
.孟昭光睁开眼,看见一抹青灰色影子在她眼前晃动,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抚过她的额头。
有谁在轻轻地呼唤她。
昭儿,昭儿.....仿佛潮水逐渐褪去,孟昭光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眼前,鹅蛋脸,猫儿眼,琼鼻粉腮,唇色嫣红,即使穿着暗沉沉的青灰色衣裙,相貌亦是明艳绝伦。
女人手中端着碗汤药,担忧地看着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鸦青色,虽然依旧容色惊人,但显然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孟昭光怔住,这是......楚婉,她的生母。
可她早己离世多年,怎会......楚婉见女儿呆呆地盯着她,担心着她是被烧傻了。
便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烫啊。
她的手心带着令人熟悉又怀念的淡淡清香。
孟昭光害怕这一切只是她临死前的幻觉,伸手夺过药碗,一口饮下药汁,随后又狠掐自己一把。
口苦身痛,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突然,她看向自己拿着药碗的手。
还是雪白细嫩,小小的一双手。
没有老茧,没有疤痕,指尖粉粉嫩嫩,这是一双孩子的手。
这是...这是......孟昭光猛地跳下床,环顾西周。
小小一间房,清雅简单,却意外令人怀念。
这是她还未入京前的闺房,小小一间,她与楚婉一起住了八年。
纵然,她后来见过不知多少豪门府邸 。
都不如此处让她心安。
不出意外地,孟昭光看到窗口有一面小小的铜镜,镜面底部三道划痕。
透过铜镜,孟昭光看到自己的脸,青涩童稚,眉目灵动。
那是一张与楚婉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没有杀戮与算计带来的疲惫感,没有那一串串令人恶心生厌的疤痕。
“娘,现在是什么时候?”
孟昭光声音颤抖。
楚婉有些奇怪,但依旧回她:“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午时了。”
说着,她让孟昭光将鞋子穿上,又用棉被将她裹好,嗔怪道:“病还没好,就又乱跑!”
孟昭光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个,她见楚婉没懂她的意思,便又问:“娘,现在是哪一年,我今年几岁了?”
楚婉想着她怕是烧糊涂了,好脾气回道:“现在是永昌三十年,下月底你便满八岁了。”
药碗自孟昭光手中滑落,楚婉眼疾手快接住。
生怕打碎东西,又引来婆婆的责骂。
泪水顺着孟昭光脸颊汹涌滚落。
永昌三十年,所有悲剧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娘,娘......。”
孟昭光突然起身,一把扑进楚婉怀里,痛哭失声。
上一世,自娘亲难产去世。
她在孟府的日子,举步维艰。
若非舅舅楚放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怕是连及笄之年都活不到!
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又要忙着征战。
哪里顾得上许多?
他只是教孟昭光一身功夫,免得她被人打骂欺负。
再加上楚放终身未娶,身边连个体己人都没有。
又如何知道后宅那些阴私手段?
如今,孟昭光靠在楚婉温暖柔软的怀抱,淡雅花香萦绕鼻尖,怎么也不肯起身,生怕一切不过是她死前的幻想。
楚婉许久见女儿如此依恋她的模样,自然也舍不得松开。
母女静静相拥,屋内宁静祥和。
突然,一道苍老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婉娘,药喂了就快出来。
李老板找你,是桩大单子呢,别让人家等久了。”
这道声音一出现,孟昭光便立刻红了眼,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
说话的是她祖母,孟华章的母亲,如今的孟家老太太。
那位李老板,则是楚婉的东家。
楚婉偶尔会做些绣品卖给他补贴家用。
没想到,重生不到片刻,就有两个仇人送上门来。
这老虔婆,看来是想故技重施!
“婆婆,劳烦您让李老板稍等片刻,我安顿好昭姐儿就立刻过去。”
孟老太太有些不满,但一想到这笔买卖的重要性,便忍了脾气:“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一个丫头片子宝贵的跟什么似的,你弄好就快出来。”
笃...笃...笃的拐杖声远去.楚婉将药碗放好,又替孟昭光换了干净的褥子。
孟昭光躺在蓬松温暖的被窝中,看着楚婉,心中有些犹豫。
要不要将孟华章其实没死,反而在京城另娶她人的消息告诉她?
“昭儿,你好好休息,娘等会儿再来陪你。”
还是第一次见女儿如此安静的模样,楚婉心中爱怜,替孟昭光掖好被角,就要出去。
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孟昭光也没出声挽留。
她方才己经想过,若她突然提起此事,楚婉反而会疑惑。
她一个小女娃,平日连门都少出。
怎会知道,离平安郡千里之外的京城发生何事?
窗外,风朗气清,天空明媚,万里无云。
孟昭光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己在她心中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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