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弥漫在王府长廊之上,朱漆檀木的梁柱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座巨大的牢笼。
青鸢一夜未眠,眼眶微肿,却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
她清楚,身为靖王府的王妃,无论她的婚姻有多冷清,身份都容不得半点瑕疵。
**按理新婚次日,王爷应与王妃一同祭告祖宗,告慰列祖列宗。
但萧煜并未出现。
只有府中大总管徐平领着一干人等,冷漠宣布:“王爷公务繁忙,王妃自行前往祭拜即可。”
青鸢咬了咬牙,低头应下。
她乘坐简陋的轿辇,孤身前往祖祠。
秋风吹起轿帘,掀开她一身华美嫁衣下隐藏的无助与悲凉。
**靖王府祖祠,位于皇城西郊,一路山道蜿蜒崎岖。
到了祖祠门前,青鸢刚下轿,就听到低声的窃笑。
一群身着浅色襦裙的女子站在台阶下,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为首一人穿着比她更为华贵的鸦青色织金长裙,鬓间插着一支赤金步摇,随着她冷笑,步摇微微晃动。
“这便是新进门的王妃?”
女子冷笑出声,声音娇媚中透着刻意的羞辱,“果然不过如此。”
青鸢定了定神,认出这人正是府中世家出身的侍妾——秦婉柔。
传闻,秦婉柔是靖王萧煜亲自赐名赐宅的旧人,身份虽未正,却宠冠后院。
青鸢垂眸,敛去眸中波澜,缓缓行礼:“婉柔姑娘。”
秦婉柔眼神更冷,掩唇轻笑:“王妃真是好教养,只是,别怪婉柔提醒,祖祠神圣,岂是你一个外家之女能随意亵渎?”
话音落下,她身后一名侍女冷不丁上前,将一坛香灰打翻在青鸢面前。
尘灰飞扬,落满了青鸢新嫁的绣鞋。
西周一阵低笑声。
青鸢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只是俯身捡起香坛,重新摆正,动作端庄娴静,仿佛完全不曾听见那些羞辱。
她知道,若在此刻反驳,只会落得“无教养、失礼仪”的罪名。
她背后,是青家的血脉;她不能丢家族的脸面。
更何况——她抬眸,透过祖祠雕花的窗棂,遥遥望见站在高台之上的一抹玄色身影。
靖王萧煜,早就在那里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眉眼冷淡,没有半分要为她出头的意思。
仿佛,这场羞辱,正是他默许的安排。
**一炷香后,祭拜完毕。
秦婉柔做作地哭诉,说是王妃失仪,惊扰祖宗,求王爷惩处,以正府规。
徐平立即躬身附和:“王爷,王妃确有失仪之嫌。”
青鸢站在台阶下,衣袍猎猎作响。
她面无表情,只静静看着萧煜,等着他的裁断。
萧煜眸色沉了沉,缓缓开口:“罚。”
只是一个字,便定下了她的罪。
罚跪祖祠三日,不得食水,不得更衣。
青鸢低头行礼,声音平静无波:“臣女,领罚。”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
有人冷笑,有人幸灾乐祸,只有少数老仆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因为他们知道,这座祖祠,到了夜里,寒气森森,便是壮汉也难熬三日。
而她,不过是个弱女子。
**夜色再次降临。
青鸢跪在祖祠外的青石地上,手指冻得发青,嫁衣的下摆早己被寒露打湿。
她仰头看了一眼墨黑的夜空,眼中没有泪,只有死寂一般的平静。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付出,终有一日能捂热那颗冰冷的心。
现在她明白了——所有的温柔,都是陷阱。
所有的守候,不过是自取其辱。
远处,靖王府的宫灯高高燃起,映得夜空如血。
青鸢垂下眼睑,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心,似乎也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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