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杨慕雪的尖叫吓的杨桃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一只野猫吓的逃窜出破庙。
杨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受惊的心脏落回了原处。
抬头一看,只见杨慕雪整个人柔若无骨的依在李墨之怀里。
李墨之低眉轻声安抚着杨慕雪,因着角度问题,看不清李墨之的神色,不过想来也应是温柔之至。
杨桃知礼的将头转向另一侧,看到一堆稻草,身体叫嚣着要躺上去,她有点儿抵不住催促,悄悄坐了上去。
李墨之有些倦了,卷翘的睫毛下耷着,唇边噙着冷淡的笑,却一点儿盖不住他眼底的不耐。
不过半日,他就开始后悔这个计划了,要舍掉多少时日,自己才能得偿所愿?
兄长同英国公嫡女杨慕雪的关系非比寻常啊~全城都在传,自然他也听到了。
既然兄长喜欢,那定是最好的,自己必是要抢过来的。
恰逢杨家二女南下,好像是故意给他创造机会一样,他翻了几个话本,女子的爱慕,多是英雄救美开始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唔,若是没有雪可怎么办呢?
如玉的少年翘起薄唇,眼中有些满不在乎地冷意。
那他便为那上品牡丹下一场如何?
不过现在他不想安慰这受惊的牡丹了。
特别是看到那位二小姐不知何时惬意的坐在发霉的稻草上,就好像坐在自己卧榻一般。
他与那些山匪一番打斗,也有些乏了。
李墨之不着痕迹的隔开轻轻依着他的杨慕雪,温润体贴的话自薄唇吐出,“慕雪,我需得去拾些柴来,庙里阴冷,怕是易感风寒。”
一听李墨之要留她二人在破庙,杨慕雪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的衣角,“墨之,别去我怕。”
不是杨桃不知礼,地方就这么大,她实在不小心。
只是他二人说话就说话,长姐不时的看向她是什么意思?
从开始的只有杨慕雪看,到后来二人都看向她。
“李公子,你去吧,有我陪着长姐。”
盘坐在稻草上的少女自以为看懂了他们的意思,黑润润的葡萄眼弯起来比月亮刺目的多。
看着颇有些惬意的二小姐,李墨之一双秋水目微微弯起,眸中一闪而过的恶劣,“慕雪胆小,二小姐若是不惧,可否……”他看不得她如此这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悠闲。
黑葡萄眼里的震惊快溢出来了,杨桃忍不住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唇。
她吗?
她不是很冷,能不去吗?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她能不能不现在报?
垂下脑袋,杨桃弯着上身,挪蹭着从刚坐热的稻草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早己脏的不像样的衣裙。
“我也害怕,能不能…”最后的挣扎淹没在李墨之没得商量的眼神里。
一出破庙,杨桃弯着的腰快埋进地里了。
她紧闭着眼,双手合十的许着愿,希望救命恩人下次派任务是在白天。
她不想黑夜里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附近拾柴,她没拾过柴,也没大黑天在山上乱逛过。
身上也好疼,没一处不疼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又骑快马,她没有休息过半刻。
眼眶有些酸涩,豆大的泪珠在无人之处终于悄无声息的滑落。
随即想起那些丧命的护卫,杨桃吸了吸鼻涕,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还能哭呢,有些人根本没命哭。
“呜呜-”杨桃分明止住了哭,但是她怎么还听到哭声!
西周漆黑一片,借着月色更有鬼影绰绰的意味!
一瞬间身上所有的汗毛全部起立。
看着杨桃瑟缩着却依旧不情不愿的去拾柴,李墨之莫名倦意褪去。
重新挂起翩翩公子的面具开始俘获受惊牡丹的芳心。
温柔贴心的俊俏公子安慰着劫后余生的美人,在荒无人烟的破庙,夜晚更容易滋长平日里秘不可宣的情绪。
杨慕雪惧怕,又庆幸。
庆幸自己活着从山匪刀下逃脱,庆幸墨之对她明目张胆的保护。
自己不用受伤,也不用去拾柴,复杂的泪从美人面上落下,滴在李墨之的胸前。
夜色朦胧,不妨碍他视力超群,那滴泪将衣裳洇湿了一个小圆点,不带温度的视线下移,落在杨慕雪攥着他衣角的手上。
眼底泛起一丝冷意,面上却温润一笑,“慕雪,二小姐许久未归,我担心她有危险。”
为他人着想的君子如是说着。
杨慕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以绢子掩面拭泪,“让墨之见笑了,怪我一时情绪失控,忘了二妹妹。”
察言观色,张弛有度是她最擅长的,就算她一千一万个不想让人走,也不能给墨之留下自己自私骄纵的印象。
“我去去就回,慕雪莫怕。”
少年浮于面上的故作温柔在转身后消失殆尽,发尾一甩一甩的,有些轻快。
一人多粗的榕树下,杨桃整个人贴在树上,从树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警惕的朝着越来越近的哭声望去。
屏住呼吸,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周围一片寂静,更显的这哭声诡异渗人。
她好害怕,但是腿软的跑不动了。
哭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长,像极了索命的无常。
“呜-呜-”“爹,定是你在保护孩儿对不对,呜-”是人啊,一个边走边哭边念叨的人,杨桃松开了抿紧的唇,悬起的心脏落了地。
杨桃倒也没跳出去和人打招呼,先不说对方好人坏人难辨,就她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应当更像女鬼才对。
杨桃放松身体像只懒散的狸子扒着树上目送这人路过,能看见人,多少驱散了些对黑夜的恐惧。
“呜呜,爹,孩儿无能,连送您风光回乡的银钱都拿不出。”
“孩儿铤而走险走那山匪盘桓之地,竟安然无恙,定是爹爹保护我。”
那人哭的激动,打起了哭嗝,抱着父亲的灵位絮絮叨叨。
哭声渐渐变小,杨桃却是恍惚有些耳鸣,手指忍不住抠弄着粗糙的树皮,指尖磨的通红也没有反应。
为何?
为何山匪突然从大仪镇东转至人迹罕见的玉龙谷呢?
两地一东一西相距甚远,玉龙谷里连车辙印都没有,山匪去那做什么?
有什么答案跟着呼之欲出。
肩膀蓦地一重,清冷地梅香从身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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