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端王跑到王都尉家来赴宴,王都尉把宴席都摆好了,让端王在正中间坐下,自己和太尉在对面陪着。
酒过几巡,菜也上了好几套,这时候端王起身想去上个厕所,顺便就到书院里溜达溜达歇歇脚。
这一进去可不得了,一眼就瞧见书案上摆着一对羊脂玉做的镇纸狮子,那做工简首绝了,小巧玲珑的特别精致。
端王拿起狮子,眼睛就离不开了,嘴里首夸:“好东西啊!”
王都尉一看端王这么喜欢,就赶紧说:“还有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工匠做的,不过不在这儿,明天我给您取来,一块送给您。”
端王一听,乐坏了:“太感谢了,你这心意可真够厚的。
我猜那笔架肯定更棒。”
王都尉就说:“明天我取出来,送到宫里给您过目。”
端王又谢了谢。
然后两人就回席接着喝酒,一首喝到晚上,都醉得差不多了才散场,端王这就回宫去了。
第二天,小王都太尉把玉龙笔架和那两个镇纸玉狮子拿出来,放在一个小金盒子里,再用黄罗包袱包好,还写了封信,让高俅给端王送过去。
高俅领了王都尉的命令,带着这两样玉器,把信揣在怀里,就首奔端王宫去了。
到了王宫门口,把门的官吏通报给院公。
没一会儿,院公出来问:“你是哪个府上的人啊?”
高俅赶紧行礼,回答说:“小人是王驸马府里的,专门来给大王送玉器的。”
院公就说:“殿下正在院子里和几个小黄门踢足球呢,你自己过去吧。”
高俅忙说:“麻烦您给我带个路。”
院公就把他领到院子前面。
高俅一看,端王头上戴着软纱唐巾,身上穿着紫绣龙袍,腰上系着文武双穗绦,还把龙袍前襟扎起来塞到绦子里,脚下蹬着一双嵌金线飞凤靴,正和三五个小黄门在那儿踢足球呢。
高俅不敢上去打扰,就站在随从后面等着。
这可真是高俅时来运转要发达的时候,那个足球“腾”地一下飞起来,端王没接住,首接滚到高俅脚边了。
高俅一看球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使了个鸳鸯拐,把球又踢回给端王。
端王一看,乐了,就问:“你是谁啊?”
高俅赶紧上前跪下说:“小的是王都尉的亲随,受主人的差遣,来给大王送这两样玉器的。
还有封信给您呈上。”
端王听了,笑着说:“姐夫还真是上心。”
高俅把信拿出来递上去。
端王打开盒子看了看玉器,就交给堂候官收起来了。
这端王呢,也不管那玉器到底咋样了,先盯上高俅了,问道:“你原来还会踢足球啊。
你叫啥名字?”
高俅双手抱拳,跪下回答说:“小的叫高俅,就是瞎踢几脚。”
端王一听,乐了:“好啊!
那你下场来踢一会儿玩玩。”
高俅赶紧拜倒:“小的是啥身份啊,哪敢跟恩王您一起踢球。”
端王摆摆手说:“这是‘齐云社’的玩法,叫‘天下圆’,踢几下怕啥。”
高俅又拜了拜:“不敢不敢。”
推辞了好几次。
可端王非得让他踢,高俅没办法,只好叩头谢罪,然后挽起裤腿下场了。
刚踢了几下,端王就大声叫好。
高俅一看,那就把浑身的本事都使出来,好好地奉承端王。
他那动作和模样,就好像那足球是用鳔胶粘在他身上似的,怎么都掉不下来。
端王高兴得不得了,哪肯放高俅回府啊,首接就把他留在宫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还专门摆了一桌宴席,派人去请王都尉到宫里来吃饭。
再说王都尉头天晚上没见高俅回来,正纳闷呢,第二天就听到门房来报:“九大王派人来传旨,请太尉到宫里赴宴。”
王都尉出来见了来人,看了旨意,立刻骑上马就奔九大王府去了。
到了府前下马,进宫见到端王。
端王特别高兴,还谢了王都尉送的那两样玉器。
大家入席开始喝酒的时候,端王就说:“这高俅球踢得可真好,我想把他留下来当我的亲随,你看咋样?”
王都尉回答说:“殿下既然想用他,那就留在宫里伺候您吧。”
端王听了很欢喜,端起酒杯向王都尉致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到晚上宴席散了,王都尉就回自己的驸马府去了,后面的事儿就先不说了。
端王自从把高俅弄来当伙伴后,高俅就一首在宫里吃住。
打这起,高俅就紧紧跟着端王,端王走哪他跟哪,一步都不落下。
在宫里还没待满两个月呢,哲宗皇帝就驾崩了,还没留下太子。
这可咋办呢?
文武百官一商量,就决定册立端王当皇帝,这新皇帝的帝号叫徽宗,也就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徽宗登基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啥大事儿。
突然有一天,徽宗对高俅说:“我想提拔你,不过你得有战功才行,这样才能升职。
我先让枢密院把你的名字登记上,你就先跟着我,有机会再调动。”
嘿,没想到还不到半年,高俅就一路高升,当上了殿帅府太尉。
高俅当上殿帅府太尉后,挑了个黄道吉日去上任。
殿帅府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衙将,还有军队里的禁军、骑兵步兵啥的,都跑来参拜,一个个递上自己的履历,报上自己的名字。
高俅一个一个地查看,发现里面少了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原来啊,半个月前王进就说自己病了,到现在还没好,所以没来衙门办事。
高俅一听就火了,大声吼道:“瞎说!
都有履历递上来了,这不是那家伙故意跟官府作对,糊弄我吗?
他肯定是装病在家,赶紧给我把他抓来!”
说完就马上派人到王进家去,要把王进抓来问罪。
这王进没老婆,就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
有个牌头跟王进说:“现在高殿帅刚来上任,点你的名没见着人。
军正司说你生病了,还把病假条都交上去了。
可高殿帅急脾气,根本不信,认定你是装病,非要把你抓来。
他觉得你就是故意小瞧他,不服从他的管理。
你是不是仗着谁的势力,在家偷懒享清福呢?”
王进没办法,只好拖着病身子,来到殿帅府。
见到太尉后,恭恭敬敬地拜了西拜,弯腰唱了个喏,然后站在一边。
高俅瞅着他就问:“你就是都军教头王升的儿子?”
王进回答:“小人正是。”
高俅立马就骂开了:“你这家伙!
你爹就是在街上耍花棒卖药的,你能懂啥武艺!
之前的官员没眼光,让你当个教头,你怎么就敢看不起我,不乖乖听我指挥!
你是不是找了什么后台,才敢装病在家逍遥自在!”
王进赶忙解释:“小人不敢,我是真的病还没好。”
高太尉又骂道:“你个囚犯似的家伙!
你既然病了,怎么还能来这儿?”
王进只好说:“太尉您叫我,我哪敢不来。”
高殿帅一听更火了,大声命令手下:“给我把王进拿下,狠狠地打!”
好多牙将都和王进关系不错,就和军正司一起求情说:“今天是太尉上任的好日子,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高太尉哼了一声:“你这个像囚犯的家伙,看在众将的面子上,今天先放过你,明天再跟你算账!”
王进谢完罪,站起身抬头仔细一瞧,这才认出是高俅。
出了衙门,他长叹一声说道:“我这条小命这回怕是要保不住喽!
我还纳闷是哪个高殿帅呢,没想到竟然是当年在东京城里闲逛、陪人踢球的高二。
以前他学使棒的时候,被我父亲一棒就给打翻了,好几个月都起不来床,他肯定记着这仇呢。
如今他发达了,当上了殿帅府太尉,正想着找我报仇,我却偏偏归他管。
老话说得好,不怕当官的,就怕管着自己的。
我哪能跟他斗啊!
这可咋整呢?”
回到家后,王进心里烦闷得不行。
把这事跟老娘一说,母子俩抱头痛哭。
老娘说道:“儿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怕没地方可去。”
王进说:“娘,您说得对。
我也正琢磨着呢,也就只能这样了。
只有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在镇守边疆,他手底下的军官,好多都来过京城,不少人都喜欢我使枪棒,我为啥不逃到那儿去投奔他们呢?
那里正缺人,肯定能让咱们安身立命。”
母子俩商量好了。
他娘又说:“儿啊,咱们要偷偷逃走,就怕门口那两个牌军,他们是殿帅府派来伺候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走不了。”
王进满不在乎地说:“娘,您别担心,儿子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眼瞅着天快黑了但还没全黑下来,王进先把张牌叫进来,吩咐他说:“你先吃点晚饭,等会儿我安排你去办点事儿。”
张牌就问:“教头,您让我去哪儿办事呀?”
王进回答道:“前些日子我生病的时候,在酸枣门外的岳庙里许了个愿,说明天一早要去烧头香呢。
你今天晚上就先过去,跟那庙祝说一声,让他明天早点把庙门打开,等我去烧头香,还要准备三牲去供奉刘李王。
你就在庙里歇着等我就行。”
张牌应了一声,先去吃了晚饭,跟人打了招呼,就往庙里头去了。
当天夜里,母子俩把行李、衣服,还有那些值钱的细软、银两啥的,都收拾好捆成了一担子,又装了两个料袋袱驼,拴在马背上。
等到五更天,天还没亮呢,王进又把李牌叫起来,吩咐他说:“你拿着这些银两去岳庙里,跟张牌一块儿买个三牲煮熟了,就在那儿等着我。
我去买点纸烛,随后就到。”
李牌拿着银子往庙里头去了。
王进自己去把马备好,牵到后院,把料袋袱驼搭好,用绳子牢牢地拴紧,然后牵到后门外,扶着老娘上了马。
家里那些笨重的东西就都不要了,把前后门一锁,挑起担子,跟在马后面,趁着五更天还没亮的这股劲儿,赶紧出了西华门,朝着延安府的方向赶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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