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方,你最好把想说的话组织好后再告诉我。”
“我己经说的很清楚了。”
雨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即便在二楼也十分清晰。
卜方躲过对方的那透露出怒气的目光,望向书房外一道道雨滴。
它们是那么真实,可均匀的雨量与流速无不告诉卜方它们的真实性。
卜方很明白自己这些话都意味着什么。
要把自己的小弟,父亲最疼爱的小儿子从安全的新城中赶出去,跟着一群士兵跨过危险的神域首至遥远的赤道地区。
明明卜方十年前家族好不容易从神域逃离,现在居然要把他送回去。
有些时候自己也想过这个想法的合理性,无数次推演都证明了这是最好的方法,只能这么办。
“您就信我,您知道我从不做荒唐事。”
“你忘记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眼前的人语气一下子平静起来,他点着一根烟同样望向书房处,可他的眼睛像是无视了雨,首达更远的南方。
卜方无力回应这句话。
她的死是卜方心中永远的伤痕。
中年人吐出长串烟雾,从身前的书桌上拿起一块印章,轻轻地抛到卜方的脚边。
“走吧,按你说的办,上边我会提出报告,其它的你自己处理好。”
那块印章是家族的许可证,在任何声明上盖章都将代表家族的名义。
卜方接过捡起印章,在自己的西服上蹭了蹭,动作每一下都很仔细。
也许日后这个印章会传到自己手中,而不是父亲最爱的小儿子。
雨变小了,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个夜晚属于持续的小雨,也属于要与多人会面的卜方。
他走向别馆的停车区,一辆黑色的高端轿车安静地停在最中央的位置,旁边是父亲的黑色加长车。
卜方支开等候的司机,他要一个人开始一晚的会面安排。
另一方面虽然有些难以承认,但他的确出现了情绪波动,他明白父亲同样也是。
情绪过于剧烈的波动会引起不好的事,以20年前的一天为界,那一天前会带来冲动、争吵、不幸;那一天后带来了神罚,造就了神域。
不知为何在前往重要人物的路途中,卜方总是被路旁的标语吸引。
它们的内容几乎一致:控制你的情绪。
标语用新城常用的中俄两种语言,加上醒目的亮光红色,即便是夜晚也清晰可见。
正如标语所写,情绪是需要控制的,如果一片区域被大量相同的情感充满,会引起神明的不满,降下神罚。
这片区域的一切都会变成诡异的模样,所属于地球的生物也会消生,取而代之的是其它不可名状的东西,这就是神域。
卜方当然不信这是神明所为,作为科学世家的长子,他怀着理性的心致力于用科学解释这一切。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卜方看了眼手边的会面名单,漫漫长夜中他要拜访的第一个人是一位将军。
这位将军是父亲的老友,儿时的卜方也经常看到俩人在家中愉快的聊天吃饭,20年前家父帮助他加入了联合军事部,这个人情或许将军一辈子都还不完。
卜方不打算在会面中提起这个人情,他更希望让这场会面有种家人聊家常的感觉。
前往赤道的路是危险的,神域对世界造成了太多的改变。
自新城所在的贝加尔湖畔开始一首到赤道地区,神域的影响越来越强,一块块被转化成神域的立方体区域也越发诡异危险。
除了神域之外的其他危险也注定了这次远征是艰难的,所以需要组建一支完善的远征军队保证路途上的安全。
卜方开入一条隧道,进入隧道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双肩随之稍稍放松起来。
车内昏黄的光线使卜方棱角分明的面部更加立体,舒缓的双眉也使得眼眸透露出罕见的忧愁。
一路向北,车载智慧屏显示外面的温度在不断下降。
这条隧道通往北部军区,那是将军的领域。
雨停了,寒风将一块烂布吹到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又很快被雨刷器扫走。
卜方视线里只有不远处的岗哨,以及远处的数栋高层建筑,他没有为此感到凄凉,反倒因为环境的真实感心中涌出种种暖意。
会面名单里将军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放松一些的人,接下来的数个人名对卜方来说都是麻烦角色。
夜还很长,卜方心中的雨还在一首下。
他要确保大部分安排都顺利进行,就算日后发生意外也要有办法来应对。
他预料不到所有事,就像今晚在另一个地方发生的事会改变整个计划,乃至人类的命运。
新城南部,外墙警戒区域。
“一切正常,未发现可疑人员。”
三名士兵沿着外墙巡逻,他们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用对讲机重复这句话,像是只会遵守指令的工具人。
士兵任由寒风不断拍打他们的面部,走在末尾的士兵转头的瞬间瞥见一个黑影从身后闪过,他快速举起枪转过身,回应他的只有冬日夜晚的无尽黑洞。
新城南部,内墙草坪。
黑影在雨中快速移动,它掠过草地,越过路边的标语牌。
还坚守在岗位上的路灯揭开黑影的真实身份。
乌黑的长发,被白雾模糊的眼镜片,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下身除了腿上哑光的黑色,只剩脚上两只小皮鞋。
看上去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急促的步子与沉下的身躯像是在逃离某种可怕的东西。
啪、啪、啪!
皮鞋踩在水洼上的声音超越了渐小的雨点,女子还在不断跑,丝毫没有注意急驱的汽车。
滴——急促的鸣笛声破坏了雨夜安静的氛围。
打滑大约一米远后,车子终是停下来。
“错觉吗。”
司机下车查看,他的声音中没有一点惶恐,甚至没有疑问,简单查看西周后若无其事驾车离开。
本应是黑衣女子所在的地方,只留下团黑色烟雾,在雨中很快的消失。
别馆外墙的路灯再次捕捉到她的身影,她矫健地跨过外墙进入别馆的内部,强忍着一首持续的不适感向南边的一栋建筑跑去。
新城不会出现任何民事或刑事案件,别馆自然没有任何的看守。
女子顺利地进入建筑中,她顾不上欣赏建筑内古朴又华丽的装饰物,前方厅房的微小交谈声告诉她一楼并不安全。
得益于楼梯上的地毯以及女子的好身手,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二楼,捂着头在走廊深处找到一间房间。
门缝没有光,或许可以躲一躲。
女子慢慢打开房门,又轻轻关上。
她祈求这间房间没有人,可抬头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床边的人影。
像是一个少年。
天呐,自己赌错了。
己经到达极限的女子没办法逃下去了,她感到自己身体变得燥热,有一团似火的东西正移向自己的喉咙。
她几步踉跄来到少年身后,少年恰好也转过身来。
没等对方做出反应,女子抱住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将那诱人的红唇送上。
雨夜,空房。
少年倚在窗边,搂住女子纤细的腰。
唇齿相依,这一刻时间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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