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绝不为妾

父母双亡那年，我用恩情逼着陆府的纨绔小少爷娶了我。成婚之后，与他相敬如宾。

白日伺候他去学堂读书，傍晚去花楼接他回家。等到陆烨高中状元，

皇上给他和苏家小郡主的赐婚圣旨也随之而来。

坊间都在疯传他的那句话：臣倾慕郡主已久，愿聘郡主为妻，托付中馈，衍嗣绵延，

终老一生。所有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人记得我这个哑女。我一点都没生气，

甚至将前不久得来的生辰礼送给他当做新婚贺礼。陆烨气的砸了好几个名贵花瓶，

红着眼眶说：穗穗，你怎就学不会吃醋呢？我在和离书和休书上都签了字，

告诉他：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虞家女，绝不为妾！你选一个吧。

1京城人人都知道，我和陆烨的婚约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

当时他和苏家那个小郡主两人青梅竹马，就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却被我横插一脚，

活活拆散。成婚那日，我穿着不合身的婚服，独自一人拜了天地。哪怕他从没答应过会娶我。

可我不怪他！成婚第三年，我突然发现，陆烨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他偶尔会替我梳头描眉，

也不再流连烟花场所，从学堂回来会给我带一些稀奇玩意儿哄我开心。会为我作诗，

带我去看江南山水。甚至在除夕的聚会上，所有人都在给我难堪，他却会护着我，

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我们像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如果不是那道赐婚圣旨，我差点以为，

他要爱上我了。殿试那天，苏府的马车就等在宫门口。等他金榜题名的消息传出来，

陆烨一身华服匆匆跑出来，将帘子掀开，眉眼温柔：柔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苏雪柔坐在马车里与他对视，一滴泪正好落下。烨哥哥，柔儿等这一刻好久了。

陆烨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掉眼泪，像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那些隐忍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汹涌如潮。身后的小太监捧着那道赐婚圣旨笑着说：恭喜郡主，恭喜状元郎。

苏雪柔羞红了脸躲在马车里。一向温柔的陆烨宠溺地看着她，

然后从腰间摸出一颗金豆子递给那位小太监。接过圣旨上了苏雪柔的马车，和她扬长而去。

那天京城下了好大的雪。我撑着一把伞，站在不远处。

旁边看热闹的一位小娘子自来熟的和我搭话姑娘可认识这位状元郎？我一愣，摇头否认。

小娘子笑了笑，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苏雪柔命真好，

有一个如此爱她宠她的竹马状元郎。他们真的好般配啊，姑娘你说是不是？我无法回答，

脚步一深一浅地走进雪地里。风雪将我的手冻得通红。没人会记得我这个哑女，陆烨的妻子。

就连他自己，也早忘了。2当天晚上，陆家大摆筵席庆祝，婆母扯着我的手臂，

冷冷的问：烨哥儿呢？你不是去接人了吗？人到底去哪了？她一直不喜欢我，

如果不是外公给我的那份婚书，估计我这辈子都踏不进陆府的门。我没理会她的冷漠，

捧着热茶慢慢喝着。全身的寒意也随之慢慢消失。没教养的蠢货！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婆母坐在主位上，说出的话带着刀子一样刺向我。

整个陆府的人都知道，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像蒲公英，随风飘到了陆府，

求着他们收留我。

我平静的从衣袖中拿出笔墨在纸上写着今日不曾等到夫君婆母一把扯过那张纸，

撕了个粉碎，恶狠狠地说：也不知道我陆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夫君就是女子的天地，

你连自己的夫君都守不住还活着干嘛？婆母的威严无人敢驳，更没人愿意替我求情。

够了！陆父走进院子，他将手中的帖子递给我，原来今天是苏雪柔的生辰，

不用想就知道陆烨人在哪。陆父将帖子给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求我去将人接回来。

我苦笑着出了门，府里的小厮远远看见我就将手中的马鞭递给我，

笑嘻嘻地说：民以食为天，虞小姐只能辛苦一下了。马车停在门口。我没接，

独自撑着伞走了出去。刚成婚时府里的下人便称呼我为虞小姐，后来被陆烨听见，

罚了那人二十大板。才改口唤我夫人。如今他们听说陆烨在金銮殿求娶苏雪柔的消息后，

又开始叫我虞小姐。半个时辰后。苏府的小厮接过请帖，替我引路，

又随口问：敢问小姐是陆府哪位千金呢？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只笑了笑。走到转角处，

刚好碰上苏雪柔，她生的雪肤丽貌，姿容娇艳。一袭烟霞红的裙面上绣着千叶攒金芙蓉，

臂挽披帛。她一见我就眉眼弯弯，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虞姑娘，许久不见怎得如此憔悴？

3我拿出早写好的名字递给她，上面写着我来接陆烨回家苏雪柔捂唇轻笑，

眼里都是鄙夷。当年你以恩情要挟烨哥哥娶你成了陆府的少夫人，如今怎得如此不堪。

一个死了父母的哑巴也妄想和本郡主争男人？本郡主让你三年又如何，

如今烨哥哥成了状元郎第一件事就是娶我进门。她精致的妆容显得扭曲可怕。

当初京城人都在议论说，苏家那个小郡主年芳十八还不嫁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此我还难过了许久，觉得对不起她。如今看来两人怕是早已约定好的，

等陆烨高中就求娶她。想到这，心里还是隐隐刺痛了一下。我冲她甜甜笑了笑，

在纸上写他爱或不爱，我都是他陆烨的妻子。就算你进门，

也是与我这个哑巴平起平坐。苏雪柔的脸色变了又变，抬手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我脸上。

怒骂的话还未出口，她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摆出一副温婉可怜的模样看着我说：穗姐姐，就算你气烨哥哥娶了我，

也不该动手打我啊。以后我们姐妹同心，和烨哥哥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所以我也回了苏雪柔一个笑，抬手想要打回去，

手腕却被陆烨捏住。虞穗，你干什么？苏雪柔捂着脸上的红痕，拽着陆烨的衣袖，

开口解释：烨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是柔儿自己不小心撞到穗姐姐手上的。

我举起另一只手想要将那一巴掌还给她，陆烨替她挨了。他将苏雪柔抱在怀里，

眼中的怒火快要喷出来虞穗，你找死！4我在纸上写写画画，脸颊上的红痕一览无遗，

陆烨愣了愣，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将那件披帛替苏雪柔披好，

一脸宠溺的笑着说：你身子弱，小心着凉。手上的笔突然脱了力气。

我竟然有些羡慕苏雪柔。有人可以不分对错，明目张胆地偏爱她。其实，我也有的，

不过他们都随风飞走了，我怎么都留不住，一个也留不住。陆烨扶着苏雪柔往亭子走去。

我突然抓着他的手，将手里的纸递给他。陆烨看也没看狠狠地甩开，冷冷说道：烦不烦？

有病就去看郎中。一句话，就让我丢盔卸甲。那年我初到陆府的时候，

陆烨喝完花酒回来被陆父狠狠打了一顿，还罚他在祠堂思过。我悄悄地带着药去看他。

白色的中衣被血染红，我没忍住落了泪。陆烨吃着我带来的点心愣了神，

然后手足无措的替我擦眼泪。哭什么，区区小伤罢了。就是看着严重，

老头子这已经手下留情了。我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陆烨拿出书箱里的笔墨递给我，

轻声说着：以后你想说什么就写下来，我就能看见了。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亮晶晶地，

好看极了。5想起出门前陆父的嘱托，我抿了抿唇，选择跟在他们身后。

亭中都是与他们相熟的朋友，看到我来，都嫌弃的厉害。陆烨的目光也随之飘过来，他恼了。

苏雪柔按住他率先开口说：没关系的烨哥哥，

今天是我的生辰就让穗姐姐一同来吃些点心吧。许久后，陆烨才点点头，柔儿，

你真善良。烨哥哥，你又打趣柔儿。苏雪柔娇小的拳头往他坚硬的胸膛上轻轻一锤，

脸颊上的指痕刺痛了陆烨的心。他怒火中烧，冷冷瞥向我：虞穗，过来道歉！见我不动。

他又继续说：这就是虞家的教养吗？打了人不用道歉吗？这句话是我今晚第二次听了，

心里的苦涩蔓延开来。所有人都知道，刀子朝哪里扎，会让我更疼。苏雪柔立在一旁，

红了眼眶，委屈的小声说：没关系的，不是穗姐姐的错，是柔儿自己……

另一位青衣女子突然开口说：哪有人自己打自己的啊？也就是郡主心善，

才会替那哑女遮掩。听见了吗？虞穗。陆烨站在人群中央，眼神平静，

像是俯瞰众生的神明。既然你开不了口，那就跪下来给柔儿磕头认错吧。霎时间，

众人的嘲笑声响绝于耳。苏雪柔却不干了，她甩了甩衣袖嘟嘴撒娇:我才不要，

免得别人还说我恶毒。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陆烨看她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让人忍不住沉沦，那柔儿想要什么？我啊~苏雪柔眼眸灵动，随手指向湖中央，

她说：我想要朵海棠花！穗姐姐，你能为我亲手摘一朵海棠花吗？好。

陆烨知道我会凫水，便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下来，

他冷冷命令道：你去给柔儿摘一朵海棠花，今日这事我便不再计较。

一位小将军坐在荷花池台边上，他仰头喝下一杯酒，淡淡提醒：今夜雪大，别出事儿了，

不如明日吧！陆烨笑了笑，不带一丝感情，平静的开口：能出什么事儿？虞穗，

你说你当初求着要嫁给我到底图什么啊？不是都说夫君是天地吗？

我不过是让你摘一朵海棠花你都不肯吗？既然如此，那我要你这个妻子有何用，

干脆休书一封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他眼中的温柔眷念消失不见。满是刺骨的寒意。

这一刻，我才彻底清醒过来，陆烨就是陆烨，是苏雪柔的陆烨。

哪怕他顶着和那人六分相似的脸。他也不属于我。我看着他眼角那颗血痣，

露出了三年来唯一真心的笑容，将纸上那句话举在他前面：陆烨，谁告诉你，

是我想嫁给你啊。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他6八岁那年是我第一次见陆烨。

那是他十二岁的生辰宴，我在前院的荷花池旁摘莲蓬。却失足掉入荷花池里，

是陆烨及时出现救了我，我整个人湿淋淋地像一只丑小鸭。陆烨背着我往回走。

我趴在他的肩头，看清了他滴血的耳垂。于是笑着问：听娘亲说，你是我未来的夫君，

那你喜欢我吗？那时候的陆烨个头已经很高了，宽阔的肩膀温暖而有力。

临走时他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说等我长大就娶我回家。我记了好久好久。及笄那年，

听说陆府想要解除婚约，我高兴了好几天，缠着娘亲松了口，她答应回来后就和陆府退婚。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目送着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拿着红缨枪出了门。

临走时娘亲回头看我，一脸认真的问，不是说最喜欢陆烨了吗？我笑着摇头，

其实我早已经不记得他的怀抱有多温暖了。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希望他能幸福。

娘亲眼中的情绪我读不懂，她摸着我的头说：我们穗穗，要平安无虞啊。后来，

我等回来的只有爹爹娘亲的遗骨。他们躺在黑漆漆的棺木里，我唤他们，他们不理我。

外公只告诉我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我听不懂，

只知道我再也等不到娘亲为我做甜甜的糕点了，也等不到爹爹带我去草原骑马。

虞家的房产被舅舅家占了去，外公偷偷塞给我一个梳妆匣子。里面放着许多的地契和银票，

满满当当的。最底下还有一张红纸，是我和陆烨的婚书，

背面的清秀小楷还写着愿小女遇得良人，岁岁无虞短短几字，

那是我的父母对我和陆烨最简单的祝福。我的难过无声无息，明明就差一点，

我就可以不用嫁给陆烨了。可我，最听娘亲的话了。一月后，

我带着那张被保存完整的婚书去了京城。嫁给了陆烨。后来的每一天，

我都在心里悄悄的跟娘亲说，陆烨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娘亲，

你的穗穗所嫁非良人，岁岁皆坎坷。7陆烨满眼通红，

冲到我面前将那两句话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撕碎，往空中一扬。虞穗！

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问：什么叫我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他？他是谁？

我盯着他的眼睛笑。剑拔弩张之时，苏雪柔扯了扯陆烨的衣袖，娇滴滴地开口：烨哥哥，

你别听她胡说，她一个无父无母无人要的哑女，怎么可能会遇到比你还好的人啊。

她肯定在怪我，大不了我不要海棠花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她摇晃着衣袖，

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陆烨见不得她委屈，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只要是柔儿喜欢的，

哪怕是那天边月，我也替你夺来。他说完就朝边上两个小厮挑了挑眉。

两人心领神会地围住我。陆烨端着酒杯晃了晃，嘴角带着邪魅的笑，

说出的话让我的心猛地沉入了谷底：要么你主动去摘，要么我让他俩带你去摘。

你选一个吧。我感到后怕，想要后退却被人堵住去路。苏雪柔突然眼睛一亮，

那是什么？衣袖里的手帕掉出来被她尖锐的指甲勾起来，然后拿在手里把玩。

她看清上面的图案后，捂嘴嘲讽道：好丑的鸭子，难看死了。我的心脏被攥紧，

颤抖地想要夺回来。旁边的两个小厮朝我步步逼近，我不敢上前急的直摇头。我看看。

陆烨接过那方手帕，然后嗤笑道：还给你也行，去摘朵海棠花来给柔儿赔罪，我就还给你。

怎么样？眼泪瞬间掉下来，一瞬间手脚冰凉，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愿意啊？那我就烧了它！我再也忍不住，看了眼池中央开的正艳的海棠花，

一步一步靠近。夜里的风雪落在我的睫毛上，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亭中人的打趣声，

嘲笑声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可那些都比不过这池水的万分之一，凉的透骨。

等我摘下一朵海棠花回到岸边后。苏雪柔只瞥了一眼，说：扔了吧，我又不喜欢了。

我目光灼灼看着陆烨手中的手帕，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他深深看了我许久，然后才还给我。

手帕上的丝线被扯开，上面的刺绣只剩下一半，孤孤单单地。脑海里全是那人红着脸，

对我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8我愣在原地，

捧着那方残破的手帕痴痴地笑着。为什么啊，为什么我都留不住啊。苏雪柔走到我面前，

指着它说：哎呀，这鸭子只剩一只了呢，还是个丑的。我猛地抬头，将她扑倒在地，

捧着她的脑袋狠狠地撞在地上。她害怕的大喊大叫。陆烨过来拦我：虞穗，你大胆！

快放开柔儿。我的手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红着眼睛不管不顾。陆烨无奈蹲下身，

柔声安抚：穗穗，你冷静一点，我赔你一个新的鸭子手帕好不好？

他又变回了那三年的陆烨。我忍着眼泪无力的摇头，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陆烨的瞳孔颤了颤，愣了几秒。他让人找来笔墨，然后递给我，笑的温柔：穗穗乖，

你想说什么你写下来，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我让人给你绣好不好？

我不知所措的疑惑，呐呐地接过笔墨。亭中的人堪堪回神，都直愣愣地盯着我，不发一言。

苏雪柔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喊着：烨哥哥，柔儿好疼啊。陆烨脸色一变，

扯着我的手臂将我拎起来，然后用力砸在地上。他用披帛将苏雪柔兜头盖住抱在怀里，

转头凶狠的问：虞穗，你怎么敢动她！若是柔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全家陪葬！

陆烨放下狠话，抱起苏雪柔就走，其余众人也一脸关切地跟着走了。

混乱间手背被人踩了一脚，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流，脑海中循环着陆烨刚刚那句话。

他怕是忘了。我一介孤女，哪还有家人啊。看着手中那张纸，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上面写着那不是鸭子，是我的鸳鸯可是怎么办啊，我的鸳鸯破了。

刚刚那个小将军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我被池水浸湿的衣裙上。他叹了口气，

说要送我回家。9幼时，听人说寒山寺求平安最灵验了，我便求着外公带我去。

那日古寺台阶雪纷飞，外公劝我择日再去。我摇头。一人孤行踏雪而入。

为爹爹和娘亲求了一签平安。离开时后院门后一群小乞丐猛地扑过来拽住了我的衣裙，

他们衣衫褴褛，瘦弱不堪，求我可怜可怜他们。我颤颤巍巍的将手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他们。

可那群人的目光贪婪，他们拽着我的衣裙不放，将我推搡在地。大雪天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都着急赶路，没人为我解围。只有他，靠在门柱子上，缓缓睁开眼，拍落身上的雪朝我走近。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别人打架，也是第一次知道瘦弱的身子也有大大的力量。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面无表情的蹲下身，朝我伸出手，能起来吗？我愣生生地，

不敢靠近。他皱了眉头，然后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叹气道：我是个干净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