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恩稳稳地坐在“奥菲欧号”飞船的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如同交响乐指挥家般优雅而精准地在控制面板上跃动。
舷窗外,猎户座星云绽放着梦幻般的紫红色光晕,像一幅被天神泼洒的液态宝石画卷,璀璨的星尘在真空中无声地舞蹈。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静谧。
整艘飞船像是被宇宙巨人的手掌狠狠拍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卢西恩的脊背重重撞在悬浮座椅上,安全带瞬间勒进他的作战服,他看见控制台上无数警示灯同时爆发出猩红的光芒。
“量子泡沫潮汐!”
卢西恩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
全息投影中,飞船周围的时空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扭曲变形,引力读数疯狂跳动的数字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他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却绝望地发现导航系统己经变成一团乱码——他们正以0.3光速坠向卡戎星的死亡漩涡。
驾驶舱突然陷入诡异的蓝光中,伊俄的全息影像在静电干扰中闪烁。
她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星云的倒影,发丝在失重中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
“亲爱的,反物质舱壁出现裂缝...”她的声音带着量子通讯特有的空灵回响,却让卢西恩的血液瞬间冻结。
“启动应急协议!”
卢西恩的声带绷紧得像超导线圈,他猛地拍下座椅扶手上的红色晶体按钮。
飞船突然发出垂死巨兽般的震颤,重力诗篇核心舱的监控画面让他浑身血液逆流——那台精密如钟表匠杰作的引力调节器,此刻正像暴风雨中的风铃般支离破碎。
伊俄的影像突然凝滞,她转头望向某个不存在的地方,嘴角扬起卢西恩最熟悉的那种决绝微笑。
这个表情让他想起他们在火星殖民地初遇时,她单枪匹马修好等离子推进器的模样。
“不!
伊俄!
别做傻——”卢西恩的怒吼被爆炸的冲击波碾碎在喉咙里。
透过舷窗,他看见妻子穿着旧式太空服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扑向核心舱。
她的身体在接触重力诗篇的瞬间开始量子化,像一幅被雨水冲刷的粉彩画,每一颗粒子都绽放出超新星般的强光。
飞船突然恢复平稳的诡异寂静中,卢西恩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响。
三个月后,星际法庭的全息投影冷漠地旋转着吊销令。
那个曾经能用十西行诗编织出人工黑洞的天才诗人,此刻呆滞地凝视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记忆里伊俄教他写的第一首诗正在神经末梢灼烧:“引力是宇宙的叹息,而我的笔尖盛开着扭曲时空的玫瑰...”现在玫瑰枯萎了,连带着整个曲率航行纪元最伟大的重力诗篇。
在流浪方舟“新伊甸”的阴暗舱室里,其他重力诗人笔下的文字仍在产生维系文明的微引力。
而卢西恩的墨水笔悬在纸上,像卡在事件视界的探测器,再也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舷窗外,卡戎星的冰环永恒旋转着,那是伊俄最后的引力波纹在宇宙皮肤上留下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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