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线·永乐五年·南京城墙坍塌处沈沧溟的鹿皮靴碾过青砖缝隙,暴雨将坍塌的城墙断面冲刷成獠牙般的豁口。
他俯身时,飞鱼服袖口的金线云纹扫过糯米灰浆,沾上几点暗红的锈斑——那是三日前追捕白莲教余孽时,对方喉头溅出的血。
"千户大人!
"校尉王焕的牛皮灯笼在雨幕中摇晃如鬼火,"应天府衙的人说这是天雷劈的......"话音未落,沈沧溟的指尖触到夯土层里尖锐的凸起。
绣春刀沿着断面轻刮,黄泥簌簌剥落,露出半截青瓷龙纹。
五爪金龙在闪电中泛着诡异的朱砂红,龙尾第三片逆鳞处,刻着三枚首尾相衔的铜钱纹。
"建文余党的暗记。
"他声音发涩。
三年前滁州围剿,这个符号曾出现在屠村现场的每一具尸体额头。
突然,龙睛处的釉彩剥落,露出半粒东珠。
当指尖触及珠面时,幻象如利锥刺入颅骨——清线·康熙二十二年·武英殿修书处纳兰述的狼毫悬在《太祖实录》稿本上,一滴墨汁诡异地悬浮半空。
窗外惊雷炸响,墨珠突然拐弯,在"洪武八年敕造龙纹瓷"处洇出血色芍药。
"大人?
"书吏捧着新抄的《逆臣录》僵在门边。
他看到修撰官孔雀补服的后背,正渗出与窗外暴雨同频的冷汗。
纳兰述抓起裁纸刀划开黄绫封皮,夹层飘落的半张宣纸让他瞳孔骤缩。
拓印的龙纹瓷片图案,竟与七岁起反复出现的噩梦完全重合:血龙盘踞的瓷片上,龙爪断口插着半截玉簪——正是他生母临终紧握的遗物。
朱砂御批的"查"字突然在纸面蠕动,化作赤色蜈蚣钻进虎口。
纳兰述掀翻紫檀案几时,羊脂玉镇纸砸碎歙砚,混着血丝的墨汁溅上《八旗通志》扉页,勾勒出暴雨中的城墙轮廓。
第一幕·工部对峙"沈千户好兴致啊。
"阴阳怪气的嗓音刺破雨幕。
工部侍郎崔呈秀撑着油纸伞踱来,二十名差役的铁锹在雨帘中筑起人墙,"连雷劈的凶煞之地都要刨个干净?
"沈沧溟握紧刀柄,新配的鎏金铜扣硌得掌心生疼。
三日前滁州案,正是这位崔侍郎的远亲向白莲教泄露了锦衣卫的行踪。
"崔大人来得巧。
"他起身甩落刀上血泥,"正想请教,洪武年的老墙里怎会嵌着宣德年的瓷片?
"崔呈秀的伞沿突然倾斜,雨水泼向沈沧溟面门。
几乎同时,王焕的灯笼被打翻在地,黑暗中有铁器破空之声。
"留活口!
"崔呈秀的嘶吼与弩箭齐发。
沈沧溟旋身避开三支淬毒箭矢,绣春刀劈开雨幕首取对方面门。
"砰!
"黄绫手谕在刀光中碎裂,半片带洪武官印的瓷片飘落。
沈沧溟靴底碾住崔呈秀手指时,龙纹缺口与城墙所得严丝合缝,龙睛处的东珠突然迸发强光——清线·时空共振纳兰述按住抽搐的右手,《八旗通志》的血墨己凝成南京城墙微缩图。
琉璃宫灯将他的影子投在东墙,本该独处的修撰房里,突然多出道戴乌纱、穿飞鱼服的剪影。
铜镜中的幻象令他窒息:飞鱼服男子正从断墙拔刀,刀柄云纹里嵌着的景泰蓝碎片,竟与自己袖中暗藏的母族信物一模一样。
"笔正大人!
"侍卫撞开殿门,"乾清宫地砖渗出血瓷片!
"第二幕·血瓷现世沈沧溟的刀锋停在崔呈秀咽喉半寸。
工部侍郎突然癫笑,齿缝渗出黑血:"日月双龙囚......"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穿透雨幕,将他钉死在城砖上。
"七星连弩!
"王焕嘶声示警。
这是兵部去年才仿制的西洋火器,本该封存在神机营库房。
沈沧溟翻滚避开箭雨,后背撞上城墙断面。
掌心伤口蹭过龙纹瓷片,更多幻象涌入:康熙帝正在乾清宫摩挲同款瓷片,而纳兰述的朱笔在《明史》稿本写下"雷击应天府城墙,得前朝妖器"。
"大人小心西南!
"王焕的呼喊与破空声同步。
沈沧溟侧首时,弩箭擦过耳廓,将他的乌纱帽钉入城墙。
散落的发丝间,他瞥见三百步外琉璃厂屋顶的金属反光——那是西洋望远镜的镜片。
清线·墨影惊魂纳兰述的朝珠突然崩断,东珠滚落声与三百里外的珠玉脆响完美重合。
他俯身拾珠时,发现武英殿金砖缝隙里嵌着半片龙鳞瓷,釉下红龙的断爪处,沾着几根带血丝的黑发。
"即刻查验顺治五年殉葬名录!
"他厉声喝令,却见书童捧着鎏金木箱踉跄跪倒。
掀开箱盖的刹那,霉味扑面——那些浸泡在药水中的殉葬者皮肤,全数刺着建文余党的铜钱暗记。
子时更鼓骤响,纳兰述的笔尖不受控地在《明史》稿本书写:"永乐五年七月初九,锦衣卫千户沈沧溟卒于......"鲜血突然从鼻腔涌出,在"卒"字上晕开妖异的红。
第三幕·时空裂痕沈沧溟的飞鱼服在暴雨中吸饱雨水,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铁链。
他追着刺客来到琉璃厂废墟,坍塌的窑炉里,未烧制的瓷坯正在渗血。
"沈沧溟......"老窑工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青花坯底刻满生辰八字。
当看清最末那个"甲辰年七月十五"时,沈沧溟如坠冰窟——这正是纳兰述昨夜在幻象中写下的死期。
突然,所有瓷坯同时炸裂。
飞溅的瓷片中,他看见纳兰述正在武英殿焚烧名册,而自己手中的建文密信,竟是用满文密码书写!
"你终于来了。
"佟国维的声音从窑顶传来,八旗精兵的火把照亮雨夜,"这局棋,从你娘吞下那颗东珠就开始了。
"沈沧溟的刀劈开雨幕时,怀中东珠突然发烫。
时空在刹那间扭曲,他看见襁褓中的自己被黑衣星象师抱走,而那人的腰间,晃动着纳兰述的笔正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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