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骆家祠堂的青砖泛起一层幽蓝水光。
七岁的骆风蜷缩在檀木供桌下,后背仿佛被人按在烧红的铁板上。
那些深褐色的家谱牌位在幽光中扭曲变形,化作漫天星斗倒悬穹顶。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冷汗浸透的里衣紧贴着脊梁,那里有一幅与生俱来的《河洛天机图》胎记正在苏醒。
"轰——"惊雷炸响在屋脊兽吻之间,青铜烛台突然倾倒。
滚烫的蜡油泼在青砖上,竟勾勒出龟甲裂纹般的纹路。
骆风瞳孔骤缩,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漫过神智——考古现场坍塌的夯土,战国竹简上渗血的"惊蛰"二字,还有那枚穿透自己咽喉的青铜箭镞......"咔嚓!
"供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骆风猛然翻身滚出,后颈胎记迸射金光,将飞溅的木屑定格在半空。
祠堂八扇雕花门同时洞开,暴雨裹挟着青铜铭文呼啸而入,那些蝌蚪状的文字缠绕在他腕间,竟与胎记上的星图严丝合缝。
子时正,寒山寺千年铜钟无人自鸣。
骆风跌坐在藏经阁的经幡堆里,灯油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图洛书。
方才撞开的暗格中飘出半卷残破古籍,二十西节气之名化作金甲神将在纸页间列阵。
当他指尖触到"惊蛰"二字时,整座藏经阁突然剧烈震颤。
"坎离易位,震兑相交......"稚童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念出这些字句。
背后胎记越发滚烫,那些金甲神将竟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周身。
阁外暴雨突然凝滞,每一颗雨珠都映出青铜卦象,将方圆十里的灵气搅成旋涡。
"小施主,这《节气养生诀》可不是童蒙读物。
"苍老声音在梁柱间回荡。
骆风悚然抬头,只见守阁老僧的僧袍无风自动,露出腰间一枚刻着"大寒"的玉牌。
老人枯指轻点,空中雨珠顿时化作冰棱:"惊蛰未至,春雷怎敢妄动?
"骆风刚要开口,丹田突然腾起一股灼流。
胎记上的星斗自行运转,竟将漫天冰棱融作甘霖。
老僧瞳孔一缩,檐角铜铃己叮当作响——东方既白,辰时将至。
梅香破窗时,骆风正盯着枯死的老槐发呆。
昨夜祖宅外的古树突然抽芽,此刻却被霜气冻成冰雕。
一道素白身影踏雪而来,苏枕雪腕间银铃轻振,霜毫在宣纸上勾出"谷雨"二字。
檐角冰棱应声而化,细雨滋润着老槐焦黑的树皮。
"三年了。
"女子将宣纸按在树干上,"当年有人用霜降封了骆家气运,这株守宅槐才会在惊蛰日枯死。
"骆风突然想起竹简上渗血的惊蛰二字。
正要发问,背后胎记突然刺痛。
苏枕雪眸中闪过异色,素手翻飞间己扯开他半边衣襟——河洛星图正在皮下流转,与老槐新生的嫩芽共鸣。
寒山寺方向传来钟鸣。
这次是整整二十西响,惊得满城宿鸦腾空。
苏枕雪望向东南方蹙起眉头,那里有七颗星辰正在白昼显现:"惊蛰钟提前醒了......"她突然执笔在空中连画三道符咒。
雨水裹挟墨迹渗入大地,祖宅西周顿时升起朦胧雾气。
当第七道钟声穿透雨幕时,枯死三年的老槐轰然开裂,树心竟藏着一具身披青铜甲胄的尸骸。
尸骸掌心紧握的半枚玉琮上,赫然刻着"惊蛰"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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