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摄影灯的强光下，那个符号在灰白墙壁上显得格外刺眼——一个由三条螺旋线交错组成的图案，边缘还残留着喷溅状的血迹。
方程站在警戒线内，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符号上。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的尖叫声。
同样的符号，曾经出现在母亲卧室的墙上。
"方顾问？
"现场勘查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死者身份确认了，是大学路那家古董店的老板。
"方程机械地点点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死者被分尸的手法相当专业，关节处切口平整，躯干被摆成一个奇怪的跪拜姿势，头颅却不知所踪。
整个现场弥漫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
"第三起了。
"刑侦局副局长王建明搓着下巴上的胡茬，"同样的符号，同样的分尸手法，媒体己经开始叫它符号杀手了。
"方程戴上手套，蹲下身检查尸体切口。
他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自动记录每一个细节：切口角度、血液凝固程度、尸体僵硬情况...这些数据在他脑海中自动排列组合，构建出可能的凶器类型和作案时间。
"凶器是外科手术刀，作案时间在昨晚10点到午夜之间。
"方程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凶手左利手，身高大约175到180公分，有医学背景或者屠宰经验。
""哇哦，这么快就得出结论了？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方程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警站在门口，她没穿制服，而是一件深蓝色夹克和修身牛仔裤，腰间警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林夏，新调来的刑警。
"王局介绍道，"从今天起，她将协助你调查这起案件。
"方程皱眉："我不需要助手。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王局压低声音，"上面压力很大，媒体在盯着，市民在恐慌。
林警官在行为分析方面很出色，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方程一眼，"她父亲是林志远。
"方程的表情微微一动。
林志远，二十年前负责他母亲案件的刑警队长。
林夏己经自来熟地蹲到方程旁边，仔细端详那个符号："这个图案...我在哪见过。
"她突然伸手，指向符号右下角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细小划痕，"看这里，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刻意划出的痕迹。
"方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一个随机划痕，而是一个微缩的、更复杂的符号变体。
他的大脑自动开始解析这个图案，一种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别碰那个！
"他猛地抓住林夏即将触碰到墙壁的手腕。
太迟了。
当林夏的手指无意间擦过那个沾血的符号时，方程的视野突然扭曲。
一股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眼前的犯罪现场开始溶解、重组——他站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前是一个背对他的高大身影。
那人左手持刀，右手正在墙上画着那个螺旋符号。
墙上挂钟显示时间：11:37。
凶手转身，方程看清了他的脸..."方顾问！
"林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没事吧？
你刚才...像灵魂出窍一样。
"方程额头渗出冷汗，他松开林夏的手腕，后退一步："我没事。
"他看了眼手表，11:36。
"你脸色很差。
"林夏探究地看着他，"要不要出去透口气？
"方程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种"看见"的能力又来了——自从母亲死后，他偶尔会通过接触物品或场景，突然陷入与案件相关的幻象中。
医学上叫"联觉症"，但他更愿意称之为"死者的记忆"。
"我们得去个地方。
"方程突然说，"现在。
"林夏挑眉："哪里？
""大学路23号，"方程的声音低沉，"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凶手正在那里准备下一个现场。
"警车呼啸着穿过午夜的城市。
方程紧握方向盘，脑海中回放着幻象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房间的布局，墙上的挂钟款式，甚至窗外隐约可见的霓虹灯颜色——都与大学路那栋老式公寓相符。
"你怎么确定是那里？
"林夏系好安全带，好奇地问。
"犯罪模式。
"方程简短回答，"前三起案件的受害者都与古董交易有关，而大学路23号是一家古董鉴定中心。
"他没有告诉林夏关于幻象的事。
多年来，他学会了对这种能力保持沉默——在警界，被视为"怪胎"己经够糟了，如果再让人知道他偶尔会"看见"犯罪过程，恐怕连这份顾问工作都保不住。
警车一个急刹停在公寓楼下。
方程抬头，三楼的一个窗户亮着灯，正是幻象中看到的那个。
"你留在车上呼叫支援。
"方程解开安全带。
"开什么玩笑！
"林夏己经推开车门，"我可是持枪的那个。
"方程没有争辩，两人迅速冲上楼梯。
到达三楼时，方程示意林夏放轻脚步。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那扇亮着灯的门——门缝下，一摊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渗出。
林夏拔出手枪，方程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门——房间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墙前，手中的毛笔蘸着鲜血，墙上己经画了大半个螺旋符号。
听到破门声，他缓缓转身，右手举起的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方程认出了那张脸——正是幻象中的凶手。
"警察！
放下武器！
"林夏举枪瞄准。
男人露出诡异的微笑，突然冲向窗户。
方程扑上去，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男人纵身跃出窗外。
林夏冲到窗边："他跳到消防梯上了！
"她转身就要追，却被方程拦住。
"等等。
"方程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一个黑色手提箱上，"那才是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
"林夏警惕地接近手提箱，小心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浸泡着不同的人体器官，瓶身上贴着标签，写着日期和...符号变体。
方程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标签上写着"2003.05.16"——他母亲去世的日期。
当他触碰标签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太阳穴，更多的画面涌入脑海：母亲惊恐的脸，染血的墙壁，还有...一个戴着警徽的男人背影。
"方顾问！
"林夏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你又在发呆了。
这些瓶子...看起来像是某种收藏品。
"方程强忍头痛，仔细观察那些符号变体："不是收藏品...是记录。
每个受害者对应一个特定的符号变体，这是一种密码。
""密码？
用来传达什么？
"方程的目光落在最早的那个瓶子上："一个延续了二十年的复仇计划。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方程知道，他们刚刚揭开了冰山一角——而这个符号杀手的真实目标，很可能与他母亲死亡的真相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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