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把生锈的刀,劈开祠堂残破的瓦顶。
周海龙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手指在青铜棺椁上留下黏腻的汗渍。
盗洞外传来守夜人老槐的咳嗽声,铜制假肢敲击青砖的声响越来越近。
"快点!
"同伙阿坤压低嗓子,撬棍卡在棺盖缝隙里,"这他妈是镶了铁水?
"周海龙突然按住同伴的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棺椁内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
他咽了口唾沫,矿灯扫过棺首的镇魂碑,朱砂描红的"周文渊"三个字正在渗血。
"咔嗒——"青铜锁扣自行弹开,腥风卷着纸钱从棺内喷涌而出。
阿坤的撬棍当啷落地,矿灯映出棺中景象:穿着血色嫁衣的女尸端坐棺中,双手交叠置于胸前。
羊脂玉镯在尸斑遍布的手腕上泛着妖异的光,指甲缝里塞满新鲜河泥。
"这...这是刚死的?
"阿坤声音发颤。
周海龙突然发现女尸的盖头在动。
不是风吹的动,而是像有东西在盖头下呼吸的起伏。
他抄起撬棍去挑红盖头,却看见阿坤的表情瞬间凝固——同伴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双惨白的手,正从棺椁阴影中伸出。
"跑!
"周海龙转身的瞬间,女尸的手攥住了阿坤的脚踝。
骨骼碎裂声在祠堂炸响,阿坤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溺水般的咕噜声。
周海龙连滚带爬扑向盗洞,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余光瞥见嫁衣广袖掠过脖颈。
他在泥泞中狂奔,玉镯在裤袋里发烫。
月光下的青梧塘泛起血色涟漪,水面倒映出七顶猩红轿子。
守夜人的煤油灯在身后亮起,老槐嘶哑的嗓音混着铜器撞击声刺破夜幕:"阴人借道——"19:30 临江市博物馆顾临把配枪拍在安检台上,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
新来的保安刚要开口,瞥见他警服肩章又缩了回去。
"特殊文物押运。
"顾临亮出证件,目光扫过展厅中央的玻璃棺。
清代女尸的嫁衣在射灯下红得刺眼,让他右眼隐隐作痛——自从三个月前在古墓被那东西抓伤后,这只眼睛总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手机在裤袋震动,法医老张的短信跳出来:"尸检结果异常,女尸指甲里的微生物是最近三天滋生的。
"顾临皱眉。
这具出土于青梧镇古墓的女尸,在冷柜里躺了半个月,怎么可能有新鲜微生物?
他走近展柜,忽然闻到淡淡的腥气,像是暴雨前的铁锈味。
女尸交叠的双手有些歪斜,玉镯和手腕之间露出细小的缝隙。
"顾队,监控显示这两天没人动过展柜。
"安保主管擦着汗,"连湿度都是恒定的。
"顾临的右眼突然抽搐。
在异变的视野里,女尸周身缠绕着血红色的丝线,其中一根正连接着展厅西南角的消防栓。
他顺着红线摸过去,指尖触到某种粘稠液体——在常人看来干净的不锈钢表面,实际沾满黑色污血。
"把今天值班表给我。
"顾临抽出配枪,"立刻疏散所有..."尖叫声撕碎了他的尾音。
19:45 三号展厅保洁员瘫坐在墙角,塑料桶倒扣在脚边,污水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
五米外的消防栓前,保安老王正在用头撞击金属柜门,每撞一次就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他的保安帽滚落在地,露出后脑勺的皮肤——那里正在隆起鸡蛋大小的肉瘤,血管在皮下扭成蚯蚓状的纹路。
"按住他!
"顾临箭步上前,却见老王猛然转头。
原本浑浊的眼球变成乳白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锯齿。
更恐怖的是他的双手,指甲暴长三寸,正疯狂抓挠自己的锁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隐约可见环形白骨。
"咯咯咯..."老王的喉管发出气柱琴般的颤音,突然扑向最近的游客。
顾临凌空飞踹将他掼倒在地,顺势抽出腰间的特制手铐——镣铐内侧刻满镇邪梵文。
老王的身体突然反弓成首角,脊柱发出爆竹般的炸响。
顾临被巨力掀翻,后脑重重磕在展柜底座。
在意识模糊的瞬间,他看见女尸的嫁衣无风自动,玉镯在尸腕上高频震颤。
猩红丝线从展柜裂缝中涌出,钻进老王七窍。
保安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首立起来,西肢关节逆向扭转,以蜘蛛般的姿势爬上天花板。
鲜血混着脑浆滴在顾临脸上,他咬牙扣动扳机,掺着朱砂的子弹却穿透虚影打在展柜上。
防弹玻璃轰然炸裂。
苏明远扯开领带,怀表链子在狂风中叮当作响。
他俯瞰着脚下混乱的街道,警笛红光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的雾。
表盘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也映出身后的东西——穿着血色嫁衣的轮廓正在凝实,腐烂的指尖离他后颈只有三寸。
"阴契还没完成就敢现形?
"他轻笑,拇指弹开表盖。
女鬼的利爪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金光震碎。
苏明远转身时,怀表指针定格在庚子年刻度,表盘浮现出周氏宗祠的虚影。
女鬼发出愤怒的尖啸,嫁衣上的金线刺绣开始渗血,在虚空织成巨大的符咒。
"借阴兵?
"苏明远眯起眼睛,咬破指尖在表盘划出血符,"那就看看谁家的契约更硬。
"狂风骤停,雨滴悬在半空。
博物馆外墙爬满青黑色手臂,无数民国装束的腐尸从地缝中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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