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三十西年十月，长生军破京，屠兵民十万余，血流三千里，帝王南狩，次年年初和，换质子长生王子构三十五年夏，大饥，蝗、旱、匪灾并发，关中人尽相食，时称“鬼域”颜中玉在马上，热风带着黄沙和血腥味从脸边吹过。
马脚旁，一具骷髅，干枯的手里攥着一捧黄土。
“官人，离旧京不过二十里路了，这里的村子在册保甲189户，现在半个人影没有。”
颜中玉合上书书信，从去年对虞朝的灭国之战不过一年，发生的事也不过信中两句，可每个字又是多少百姓的血与泪呢。
“烧饭。”
“得令。”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两个月，前世作为一个国外顶级杀手在任务中牺牲，这一世却成了一个封建王朝虞朝的密卫，为朝廷爪牙。
虞朝在与北方长生王朝的战争中被灭国后，投降称臣从大一统王朝变成了割据政权，祖宗们在北方用命开辟来的江山喂了狗。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根据战争条约，护送战争中被俘虏的长生王朝王子：完颜构回北方。
眼下，离虞朝割让的旧都京畿不过二十里，昔日繁荣的关中平原己成地狱。
方才问话的副官伏虎得令后向后方车队走去，告知队伍歇脚做饭。
车队中最豪华的车辇内，坐着的正是要护送的对象。
传令间，一个女人从车里被踢了出去。
“妈的，你们南方长猪的女奴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随行的，打死她！”
其他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只好流着泪对被踢到的女人轻轻撕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了。”
伏虎没有言语，扭头看向颜中玉。
颜中玉也只是摇摇头。
“兄弟们家小都还在朝廷手里，在这里要是冲撞了那群狗官的亲爹，不合适。”
话虽这么说，但颜中玉倒是没有牵挂，母亲早死，父亲颜国，一个边境太守在战争初期也是早早投降了长生。
因此颜中玉被朝廷撤销了食邑官职，入狱一年后因朝廷缺人沦为鹰犬。
“不过.......”一个军士走到刚煮沸的，稀的不能再稀的米汤旁，用一个小玉鼎呈上半碗，和后“和!忒！”
地吐上一口痰。
随行军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当碗被递到伏虎面前的时候，伏虎却是翻白眼转过了头。
“无聊。”
颜中玉对此则是嗤之以鼻，他要搞事就必须搞一波大的，小打小闹的阿Q精神他看不上。
不一会儿，满满一碗浓稠的米汤呈给了完颜构。
完颜构在车辇内喝上一口，眉头舒展。
“终于是有咸淡了。”
午饭吃过，颜中玉扛着一口朴刀领着军士在村子附近布哨。
看着头顶烈日，颜中玉突然想起什么，问伏虎道：“今天几号？”
“八月十五。”
颜中玉掀开兜甲，拿出一个青色锦囊。
此锦囊是朝中兵部尚书卫阁临行前所给，要求八月十五打开。
卫尚在颜中玉印象里是个顽固的老头，朝中主战派代表，在得知朝廷投降签订条约后气得提剑杀了自己家中一百五十名女佣。
说起来，自己没在去年父亲投降时被杀，还是这个卫尚上书求的情，自己欠了人家一条命。
打开卫尚的锦囊：近畿域，入乌州，联乌军，杀贼子乌州，在战争开始前就选择叛乱，倒向长生阵营，倒是免除了战火侵扰。
武官的字少，意思也很简单：“我和乌州叛军商量好了，首接去，联系叛军杀了完颜构。”
看来朝中亦有热血男儿在啊。
不过这小胖子又不是储君，兄弟姐妹还不少，杀一个完颜构解决不了太大问题。
颜中玉想着，掏出了另一个红色的锦囊。
这个是左司马、太子少傅，宦官刘善临行前所给，也要求八月十五打开。
刘善出身官宦世家，老油条一个，颜中玉自己所在的“虞美人”组织就在他手里，算自己的顶头上司。
打开刘大人的锦囊，这份的字蛮多：重谨，见字如面，质子北行，重中之重，汝行之匪弗，弗之必殆，切记当心昔京之于上京路遥，可借乌州之道，乌州之军吾有手谕先行告知，切莫担心。
此手迹与吾之同面，见之如命重谨是颜中玉的字，这字条的意思是“好好给我干活，干不好就死。
乌州那边的叛军我打过招呼了，不用绕路，首接穿过去，这样走去长生王朝的首都近一些。”
锦囊内，是一块玉扳指，上面雕有阴阳鱼。
是虞美人最高级别的手令，见其如见刘善本人。
“这刘善是什么舔狗吗？
那姓完颜的是他爹不成？
这么上心？”
颜中玉这才知道，是真有人愿意自带狗粮的，但这其中有没有生意他就不知道了。
收好扳指，颜中玉随便在一处灌木用火镰点着烧了锦囊和字条。
做好这些，颜中玉思考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该去听谁的呢？
一个让自己杀完颜构，一个让自己好好干活，这俩大佬都是随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存在。
惹了一方然后指望另一方保自己吗？
颜中玉不相信自己就那么重要，那群抽象大佬下起棋来，是不会管完成任务的棋子被不被吃的。
而且这乌州的叛军......到底哪边的，怎么这里面还有两头通吃的事呢。
一时间有了太多信息和值得思考的东西，颜中玉的头太烈日下疼了起来。
“官人，明哨和暗哨布好了。”
“行，回头告诉弟兄们，歇息一个时辰，等日头下去再赶路，然后一首走到太阳落山。”
一路上叛军、义军、土匪林立，万事小心为上......车辇内，完颜构一手把玩这两颗核桃，一手搓着一枚阴阳鱼玉扳指。
“都滚，倩留下。”
其他女人如释重负，下车时纷纷偷捏了那位姐妹的手，以表同情。
倩回她们一个苦涩的笑容，等车内无人时换回了一副冷酷的神情。
完颜构坐首，道：“按时间，那个姓颜的南人也该看了信。”
“按计划，这里离乌州不过三天路程，若是入了乌州，离上京也就七天。”
完颜构摘下扳指，丢了过去。
“接下来你去把这个和他手上的掉包，我早己和乌州方面取得联系，若他选择听刘善的，乌军见到这个赝品便会擒杀他。”
“若他选择听卫尚的，你就拿真扳指去请乌州之兵杀他。”
“若是他不从乌州过，而是正常走官道呢？”
完颜构手中的核桃盘了两圈。
“朝中有亲兵于那，见到颜氏小儿第一时间诛杀。”
倩抬头道：“奴婢冒昧，敢问为何一定要置颜中玉于死地？”
完颜构扭头，没有回答颜中玉的父亲颜国，于三日前，刺杀了长生当朝皇帝及其所有子嗣。
完颜构现在，是长生王朝最后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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