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齿轮咬合的黎明圣马可救济院的铜铃在晨雾中结出第三十六颗露珠时,慧·魏用灰袍袖口接住了那颗将坠的水珠。
这个习惯她己经坚持七年——自从父亲在实验室的爆炸中失踪,露珠计数就成了她祈祷的念珠。
"魏小姐!
"厨娘玛莎的破锣嗓子震碎寂静。
老妇人缺了食指的右手抓着焦黑面包,在厨房窗口投下扭曲的剪影,"地窖的土豆发芽了,得有人把烂的挑出来。
"慧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胸前的十字架。
当玛莎提到地窖时,金属吊坠内层传来细微颤动——那里嵌着父亲最后塞给她的铜片,边缘锐利得能在皮肉刻下圣痕。
地窖木门吱呀作响的瞬间,某种金属刮擦声从深处传来。
慧举起煤油灯,墙上《最后的晚餐》壁画正往下滴褐色液体,犹大手中的钱袋在霉斑中肿胀溃烂。
"是老鼠。
"玛莎的跛脚声在身后响起,汤勺阴影笼罩慧的后颈,"上周啃坏三磅奶酪。
"***五个街区外的铸铁大楼三层,伊芙琳·克莱斯特将第十三次集会申请摔进废纸篓。
羊皮纸擦过窗台时,惊飞了正在啄食面包屑的灰鸽。
她看着羽毛混入楼下蒸汽马车的煤烟,把"女性投票权"的横幅染出污痕。
"市政厅的章是假的。
"她抽出玳瑁梳,齿间1130的数字在阳光下泛红——这是与芝加哥总部约定的行动日。
梳背抵住批文印章时,精密刻度显示椭圆长轴短了0.3毫米。
打字机吞下第西页檄文时,紫罗兰墨水突然凝固。
伊芙琳旋开墨水瓶的动作像骑兵拔剑,却在对街传来的铜铃声里顿住。
透过蒸汽马车的间隙,她看见慧·魏跪在救济院台阶上,灰袍浸在暗红液体里。
昏迷的报童口袋里滑出雕花铜指套。
***慧的手帕按在报童额头的伤口上。
当十字架贴近男孩皮肤时,铜片在吊坠里发出蜂鸣——就像父亲实验室那些黄铜仪器的哀鸣。
铜指套内侧的TS字样渗出青黑色黏液,在石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上帝说要有光。
"她轻声祷告,没注意玛莎的汤勺哐当砸在地上。
老厨娘的眼白在阴影里泛黄:"我去拿绷带。
"跛脚踢翻的腌菜坛里,酸黄瓜汁流向壁画,使徒们的手指在液体中诡异地蜷曲。
地下室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三短一长,和上周纺织厂罢工暗号相同。
***伊芙琳的裁信刀悬在酒精灯上。
写着"锅炉房伤亡名单"的信纸边缘卷曲焦黑,玛丽·肖恩的名字即将化为灰烬。
穿堂风掀起窗帘的刹那,她听见某种齿轮咬合的韵律——与救济院地下室传来的敲击声完美契合。
两个窗台的紫罗兰墨水瓶同时泛起涟漪。
当慧翻开《以赛亚书》第61章,伊芙琳的左轮手枪正在擦拭膛线。
雾霭吞没街道时,戴铜指套的男人从暗巷拖出昏迷的醉汉,蒸汽车轮碾过的地方留下紫色车辙。
***午夜钟声敲响时,慧在地窖门前发现带油渍的图纸。
玛莎的鼾声在走廊回荡,但图纸上的机械心脏结构图还带着体温。
德文标注的"赛博格计划1895"在月光下渗出淡淡茶香。
对街办公室的伊芙琳突然惊醒。
掌心残留的墨香与童年记忆重叠——母亲被绞死前夜,囚室地板也弥漫着这种气息。
当她掀开窗帘,正好看见救济院彩窗裂纹中透出诡异的蓝光。
铜指套绅士在此时抬起头。
蒸汽马车消失在浓雾中前,他的瞳孔闪过机械特有的虹膜纹路——与玛莎围裙下的油渍光泽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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