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永夜咖啡馆"的霓虹招牌滴落,在玻璃门上蜿蜒出猩红色的光痕。
俞夏站在门口,钥匙悬在锁孔前微微颤抖。
这是姑妈死后她第一次回到这里。
"三个月了,该面对了。
"她对自己说,却听见声音里藏着不自然的颤音。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久未谋面的老友在打招呼。
咖啡馆内弥漫着陈旧的咖啡香与某种俞夏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像是潮湿的旧书,又像是放久了的草药。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起舞,却奇异地避开了靠近洗手间的那个角落,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奇怪。
"俞夏皱眉,走向那个阴暗的角落。
温度随着每一步明显下降,当她站在角落正中央时,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现在是六月盛夏。
她伸手触摸墙壁,石膏板传来不正常的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的另一侧呼吸。
俞夏猛地缩回手,心跳如鼓。
"只是旧建筑的管道问题。
"她安慰自己,声音在空荡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突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俞夏忙着整理姑妈留下的文件。
律师说姑妈死于意外——在咖啡馆地下室摔倒,颈部骨折。
但俞夏记得清清楚楚,殡仪馆里姑妈苍白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青紫色淤痕,像被什么勒过。
傍晚五点,俞夏决定开业。
她换上姑妈常穿的深褐色围裙,在镜前整理头发时,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慢了半拍才抬起手。
她猛地转头,镜中影像却己恢复同步。
"眼花了。
"她喃喃自语,却注意到镜面上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痕,形状像一只伸开的手。
咖啡馆的老顾客们陆续到来,对姑妈的离世表示哀悼。
常客林小姐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眼眶泛红。
"你姑妈最后那天很奇怪,"林小姐搅动着咖啡,"她一首在看挂钟,好像在等什么。
打烊后我路过,看见咖啡馆还亮着灯...还有那种声音...""什么声音?
"俞夏停下擦拭咖啡杯的动作。
林小姐的嘴唇颤抖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时低语,但调子完全不一样...等等,你不知道吗?
那天她锁门前,特意给你留了..."一声巨响从地下室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整栋建筑都轻微震动,咖啡杯在架子上叮当作响。
"什么声音?
"林小姐脸色煞白。
俞夏强作镇定:"可能是锅炉老化。
我去看看。
""不!
"林小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别在晚上下去...你姑妈从来不在天黑后去地下室。
"俞夏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但还是安抚了林小姐,承诺明天找维修工检查。
当她回到吧台时,发现咖啡机不知何时自动启动了,正发出沉闷的研磨声。
"我明明关掉了..."俞夏按下停止键,打开研磨仓,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咖啡粉中混着一些黑色颗粒,她用手指捻起一点,在灯光下细看——那是一片片微小的、半透明的物质,像是什么生物的甲壳碎片。
"见鬼。
"俞夏赶紧冲掉手上的异物,心跳加速。
她决定提前打烊。
时钟指向十一点,最后一位顾客离开后,俞夏开始打扫卫生。
当她清理林小姐的座位时,发现桌上留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杯底沉淀着一层黑色物质,正缓慢地蠕动。
俞夏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打翻杯子。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洗手间的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气,上面有几个正在消失的指印——像是有人从镜子里向外按压。
她颤抖着伸手触碰镜面,冰冷得不像玻璃,而像...皮肤。
突然,镜面浮现一行水珠组成的字:"不要卖午夜特调"字迹迅速蒸发消失。
俞夏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
等她再看向镜子,只看到自己惨白的脸。
当晚,俞夏睡在咖啡馆二楼的休息室。
梦中她看见姑妈站在地下室门口,脖子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勒住,嘴唇蠕动着重复同一句话:"别让它们知道你看见了..."凌晨三点十七分,刺耳的警报声将俞夏惊醒。
安保公司的电话显示监控检测到异常移动。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监控APP,画面中咖啡馆一楼空无一人,但咖啡机正在自动运转,黑色的液体从出口汩汩流出。
而最让俞夏血液凝固的是——监控时间显示凌晨3:17,但咖啡馆的挂钟清晰地指着4:33。
她放大监控画面,发现靠近洗手间的那个角落,空气诡异地扭曲着,像高温下的沥青路面。
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个不可能存在的空间里...向外爬。
第二天清晨,警方接到报案。
林小姐失踪了。
她的公寓门锁完好,但客厅桌上放着一杯己经冷掉的咖啡,杯底沉淀着黑色物质,法医初步检测发现其中含有微量人体组织。
而咖啡馆的地下室门前,俞夏发现了一串潮湿的脚印——从内部向外延伸的脚印。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