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与时光的救赎

因一张在废墟中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支枯萎玫瑰微笑的照片，

被评为新闻业年度最具影响力的照片。我也被广泛的关注了一波。

同为记者被记者采访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些不适应。被问到为什么想成为一名战地记者时。

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带大家更深入的了解每一个故事背后的真相。也想让他看到。

1小向阳，可以呀，第一次去当驻外记者就获得了这么大的成功。王老师客气了。

我低头回到自己的工位，这是我完成驻外任务回到单位的第一天。

所有人都在恭喜我拿到了荣誉的同时。没有人看到我今天用了很多化妆品掩盖了憔悴的面容。

晚上躺在床上时，仿佛还置身在X国，炮火的轰鸣声在我耳边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睡着，第二天被闹钟叫醒。驻外记者的工作并没有想象的艰险，

而是更加艰险。并没有人想去内个战火纷飞的国家，我也不例外。

前天回国下飞机的时候我踉跄了一下，看着机场众人的笑脸，

我突然想起了艾莉森拿着一束枯萎的玫瑰。大马士革玫瑰并没有给当地人带去希望，

战争不停地摧毁他们的国家，艾莉森拿着玫瑰望向远处的家，她给我指哪里是她的家园，

现在家里只剩下了弟弟和她，我拍下了照片送给她。同时也传到了社交账号上，

这张照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2多日的心慌让我感到不安，

夜晚躺下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到耳边的炮火声，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总监看出来了我的憔悴。向阳啊，去医院瞧瞧吧，从X国回来之后就没见你脸色好过。

我到了医院，开始发愁了，我并不知道我这个情况是挂什么科室。我先去了耳科，

耳科大夫建议我去脑科，脑科大夫建议我去心理诊室。站在心理诊室门前，

正当我思考心理诊室的医生会把我推荐给那个科室之后，轮到我了。医生你好，我叫向阳。

好久不见。我怔住了，我抬头对上他充满温暖的笑容，

在我脑子里和穿着蓝色校服的顾阳重叠，同样都是温暖的笑容。

我有一瞬间是想快速离开这里，后来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中的挂号单子医生名字顾阳。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我坐到了顾阳面前。怎么了，向阳同学。我从X国回来之后，

睡觉的时候我的耳边都是炮火的声音，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会梦到灾民向我求助。

我已经半个月没有睡过安稳的觉了，起初我以为过两天就会好了，没想到越来越严重。

我望了望顾阳，见他眉头紧锁。我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看了你拍的照片，很成功，

还获奖了。我呆了呆。你知道。我知道，

我们的战地记者向阳同学拍的照片很有感觉，不过我能从照片看透你的心思。

顾阳医生这么厉害。好久不见叙叙旧？想听一听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放心吧，

老同学，闲聊不收费。可以呀，现在都不收费了。

3这张照片是我在x国当战地记者的时候，当时我处在还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照片里面的小女孩叫艾莉森，我给了她一颗糖，她把她家里唯一一束枯萎的花要送给我，

她跟我说，能不能再给她一点吃的，我把我包里面的压缩饼干给她之后，

她特别高兴要回去给她的弟弟。我顿了顿，回忆起照片真的很头疼，

现在满脑子都是艾莉森的笑脸，和她的惊慌交织在一起。顾阳看着我抱头回忆，

将五官几乎痛苦的挤在一起的时候，皱了皱眉。随后我耳边响起了音乐，我愣愣的看着顾阳，

熟悉的旋律，让我的思绪被拉回到高中。4顾阳是突然转到我的高中的，当时高一下学期，

刚刚好我的座位旁边是空着的。我叫顾阳。你好呀同桌，我叫向阳。顾阳坐下后，

我伸出了手，顾阳很友好的轻轻拍了一下。我记得顾阳第一节课后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我无意间瞥到他校服上的洞，顿时愣了一下。就像他现在看我紧张的状态愣了一下一样。

我记得这段旋律，是当时有一天放学路上，顾阳骑着自行车，

载着我的路上他哼唱的一段小旋律，我问他什么歌，他说是他喜欢的一个国外歌手唱的，

但是他不告诉我名字，后来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并且学了一晚上，

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偷偷唱给他听。想不到吧，姐找到了。同时，

我也看到了他当时耳朵红的像能滴出血来一样的样子。5还真是我的老同学，

这首歌还能被你找出来顾阳笑了一下可不，不知道是谁当时在我耳边唱了一下午。

我突然怔住，原来他还记得......所以，顾医生，我真的生病了吗？

你的故事还没讲完，我们今天不是医生和患者的身份，我们今天还是以同学的身份聊聊天，

你别紧张。我问艾莉森的家在哪里，他给我指了指她的家，然后扭过头来冲我微笑，

当时我抓拍下来了当时的场景，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到了网上，

没想到引起了那么大的关注。过了大概一个月，

我又兜兜转转的回到了艾莉森居住的地方，并且又碰到了她，但是我没有想到，

恐怖分子实在是太猖狂了。他们轰炸了安全区，根本不顾及里面的小孩和伤员，

还有医务工作者，艾莉森就是被炮弹伤到的人员之一，我当时应该在医院取水，

听到炮火声音，马上找到了一个角落蹲下，等我出去之后，遍地残骸，分离四散的人体，

正在我原地发呆的时候开始摄像进行报道的时候，我看到了倒在地上，

左手胳膊被炸没得艾莉森，她当时睁的眼睛大大的，等我跑过去的时候，

她很小声的用中文叫了我的名字，然后她就去世了。好了，顾阳，照片的故事我讲完了。

顾阳低头用笔写着什么，抬头问我怎么突然回国了呢？

那边的恐怖分子已经杀红了眼，我能活着出来已经很幸运了，

我的艾莉森......她和大多数难民一样，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去世了。

6你可能是有比较严重的PDST，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对于参加过战争中的人，

是高发人群。不过不用担心，你还有我。顾阳的话把我拉回了从前，

他也总是说你还有我这四个字。心理室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响声，

顾阳的钢笔在评估表上流畅的写着。我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高中时那个暴雨天。

那时他校服胳膊几乎已经断了，领口还有血迹，我拽着他躲进我家的楼道里，

他手腕的淤青也在楼道昏黄的灯光里若隐若现。下周开始系统治疗。"顾阳抬头时，

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除了认知疗法，可能需要进行催眠回溯。

我下意识抓住帆布包带子别了吧，顾阳，还回溯挎包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

X国的沙尘似乎还藏在布料褶皱里，稍不留神就会迷了眼睛。7思绪回到高二的上半学期，

这时的我自认为已经和顾阳混的很熟了，直到我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散步，

路过旁边的小吃街，看到顾阳在一家摊位前忙。我没有上前打招呼，

第二天我看着顾阳的黑眼圈，问他顾阳，你去干什么了？他回答我说在学习呀，

我得考个好大学......内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了解顾阳很少。

后来我找到爸爸妈妈，向他们说了顾阳的事情，他们也支持我的想法，

匿名资助了顾阳一直到高考。8顾阳的白大褂口袋里探出半截彩虹糖包装，

和我高中时常塞给他的一模一样。还记得你替我补校服的事吗？

顾阳调试着催眠引导录音。那天你把我的校服带回家，第二天还给我，

结果胳膊哪里密密麻麻的针线。我当然记得。当他脱下校服外套，

后胳膊的伤痕在楼道昏黄灯光下宛如地图。我半夜偷偷拿了针线帮他缝补，

虽然手艺确实不太好，可是一针一线都藏了我当时感情萌芽的心思。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

那些伤痕和断了的校服衣袖来自他酗酒的父亲。可是后来呀，顾阳，

我们明明说好高考完一起去唱歌的，你怎么就只跟我说了一句告别就再也联系不到了呢？

催眠治疗时，我仿佛闻到了硝烟味。顾阳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现在看到什么？

艾莉森......在拿着玫瑰冲我笑......喉咙泛起铁锈味。不！别过去！

治疗床剧烈震颤，警报器突然响起。顾阳按住我抽搐的肩膀，

他掌心的温度与18岁时别无二致。那天诊疗结束时，

我无意间在他办公桌看到泛黄的校运会合影。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

这张照片背面有我当时年少轻狂写的笔迹给总是迷路的顾阳同学——你的向阳牌指南针。

10我对顾阳的感情很复杂，他是我年少时心里悸动的少年，印象里他总是笑嘻嘻，

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晚上工作时，我在给主编传稿时突然失聪，眼睛昏花看不清，

只看见手机屏幕里艾莉森的眼睛在流血。我打了电话，

但是我不知道当时情急之下按了谁的电话。顾阳赶来时外套下露出睡衣领子，

他指尖沾着碘伏给我清理掌心的掐痕。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失联了？

我盯着他额头的淡红疤痕。那是某次他替我挡下飞来的篮球时，没站稳，

磕到了篮球架子上留下的。父亲入狱那天，我在你家楼下站到天亮。

玻璃门映出他模糊的身影，那时你刚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而我连学费都交不起，

高中还要靠你家资助的人......原来你知道了呀。向阳，

当时我知道你们家是资助我的人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

当我抱着毯子蜷缩在沙发时，带着檀香气息的身影突然坐下来。

顾阳潮的叹息拂过我的耳畔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发表过报道。他解开手机锁屏，

我的战地照片铺满相册。在艾莉森那张照片下方，赫然写着拍摄时间，

正是他医院值班表的空白时段。但是我没有想到这张照片故事背后居然有这么多故事，

我也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心理问题。每次你深入战区，我都在值班室等到天亮。

他的指尖抚过手机屏幕里照片里枯萎的玫瑰，就像当年你在手术室外，

等我母亲抢救的那个雨夜。阿姨现在怎么样了？去世了。11当年上学的时候，

顾阳三天没有来上学，但是当时顾阳并没有手机，我去问班主任，才知道顾阳的妈妈住院了。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的是顾阳整个人十分憔悴，胡子又长出来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