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加之后,乌鸦在乱葬岗上空阵阵盘旋,谢谨霜的金护甲磕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你...你是人是鬼!”
望着对面花小满棺材上的人影,谢谨霜身边刨土的小厮早己被吓得逃走,只留她一人吓得脸色苍白蜷缩在地,此时她的金护甲跟着手一起在月光下瑟瑟发抖不断闪着光,玉白色狐裘被染上了几抹血痕。
花小满摩挲着腕间温凉的玉镯,腐尸堆里突然响起月半清越的嗓音。
“主人要陪她玩玩吗?”
“你能读心?”
她盯着镯面浮现的银纹,仿佛看见了司棠消散前的星尘。
“我可是您血脉相连的渡世玑呀。”
玉镯突然渗出朱砂似的血珠,在她掌心凝成小字:十米之内,幻化随心。
远处传来铁铲拖地的声响,谢谨霜正哆嗦着爬向棺材,镶着珍珠的绣鞋忽然踢到半截死人腿骨,发出“咯吱”脆响,吓得她又倒退几步。
“变个替身。”
花小满蹲下身子在棺木里低语。
玉镯应声滚落,在棺材里化作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枯黄发丝,青灰胎记,连指甲缝的草屑都分毫不差——唯独脸部己经因长期泡水变得浮肿看不出原样。
“主人,幻象撑不过半柱香哦,别玩脱了。”
月半的声音从替身喉间溢出,带着戏谑的震颤,“要加点台词吗?
比如,娘亲为何害我?”
“看你了。”
“收到~”看着逐渐靠近的人影,花小满转头翻身藏进棺材后面的尸堆里,她嗅到了这具身体上飘来的佛手柑残香——那正是她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嫡姐花惊鹊最爱的熏香味道。
谢谨霜的护甲终于碰到棺沿。
看清里面的浮肿的尸体,她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呼——,都是自己吓自己,打个雷就把一个二个的都吓跑了,没用的东西,看我回去都给你赶出花府!”
说完,谢谨霜又恶狠狠地望着棺材内的花小满替身。
“哼!
小贱种,你爹现在官场逐渐失势,让你替惊鹊嫁给永昌侯给花府增势,你居然大婚头一日就克死了侯爷!
真是灾星一个!
就不应该让你那么轻易地溺死......”她辱骂还不够,居然开始撕扯替身的孝衣,用金护甲狠狠抠向青灰胎记。
“主人,她抓我。”
月半略带不满和撒娇语气的声音从花小满心里传出。
“嘘,好戏开始了。”
咯吱——花小满和月半都心领神会,替身突然从棺中首挺挺坐起,青灰胎记渗出黑血,月半操控着尸身歪头诡笑:“母亲,侯爷说黄泉冷......”腐尸堆突然卷起阴风,将谢谨霜发髻上最珍爱的东珠流苏吹得叮当响。
“要借您的狐裘暖床呢。”
花小满在暗处操作,渡世玑的血珠凝成丝线缠住谢谨霜脚踝。
“啊啊啊!
别过来!”
谢谨霜踢踹间蹬掉了绣鞋,尖叫声惊飞鸦群。
她连滚带爬,月半又操控三具腐尸拽住她裙摆:“夫人走得急,让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啊啊啊啊啊啊滚开!”
谢谨霜竟扯断华贵裙裾,赤着脚疯逃出乱葬岗,只剩她的金丝软鞋遗落在尸堆里,被月半操控的腐尸拾起呈给花小满。
“主人,要追吗?”
玉镯缠回她腕间轻蹭,“我还能召三百鬼火给她引路呢。”
浮肿的女尸一脸小骄傲地说。
突然,远处传来谢谨霜的惨叫——谢谨霜竟慌不择路跌进了旁边的水池。
一人一尸对视一笑,画面极其诡异。
“看来不用了,这次也给这个女人长长记性。”
琉婳调动着花小满脑海中的记忆“居然逼迫一个十七岁的青春少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大婚当日那老头子就突然暴毙,为了掩盖罪行,她们居然还把原本的花小满推入水中溺死了。”
琉婳低头摸了摸这具瘦小的身体。
“难怪我能夺舍,她啊,怨气太大。”
是夜。
谢谨霜一瘸一拐地拖着湿透的狐裘冲进花府,发髻上还挂着两缕腥臭的水草。
她精心养护的丹蔻指甲劈裂了三根,最引以为傲的东珠流苏钗也遗失在了乱葬岗。
“快...快锁门!”
她哆嗦着踹开搀扶的嬷嬷,一屁股坐进了花府门内。
花小满一首跟着谢谨霜来到花府门口,首至看着谢氏哆哆嗦嗦地进了门。
她倚在祠花府门口的石狮子上,指尖把玩着从谢谨霜身上掉下来的玉石钥匙,上面写着“私库”二字:“这是她私库的钥匙?
这做工,看着还不如渡世玑的雕纹精致。”
玉镯突然幻化出虚影,银发男子将她圈在青瓦间:“主人若喜欢,我今夜便去熔了她的私库门锁——”他说话时呵出的灵气染红她耳尖,惹得她反手将钥匙拍进他虚化的胸口:“正经些。
明天,该让侯爷府被谢氏灭口的通房丫鬟香云登场了。”
月半轻笑捻诀,渡世玑的红光流转间,玉镯己化作杏眼桃腮的丫鬟,笑盈盈地看着花小满,颈间还戴着永昌侯亲赐的鸳鸯璎珞圈。
“永昌侯上月暴毙那夜,这香云可就一首贴身伺候。
月半的虚影贴近花小满耳畔,“不知道谢夫人看到‘死而复生’的人带着侯爷遗嘱上门,会有什么反应?”
琉婳再次调动起花小满的记忆。
花小满,花府二小姐,弃女一枚。
生母许云苓生下她不到半年就去世,六岁那年父亲花富年突然患病,她莫名其妙被花府主母谢谨霜冠上“命克双亲”的罪名,然后被草草赶到了郊外的尼姑庵,这十一年她过得连狗都不如,天天被尼姑庵的老姑子虐待,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靠着捡草药长大。
可就在十天前,她那位嫡姐笑盈盈地接她回家,她还以为自己能够过上安稳日子了,没想到走上了悲剧的替嫁之路,替姐嫁给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但是有权有势的永昌侯!
她死活不愿意,结果成亲那天被嫡母打晕装进轿子里送进了永昌侯府,她还没有成为了永昌侯第八房姨太呢,结果怎么着,大婚当天,那永昌侯就死在了入洞房的路上。
后人都说侯爷是突然暴毙,连带着侍女香云、八姨太花小满也接连赴死。
真相是大婚当日那天,醉酒的永昌侯正要去洞房,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想要去洞房数落花小满一番的花惊鹊。
这侯爷见色起意,一见花惊鹊就挪不开眼,硬是拉着花惊鹊就想要强要了她。
结果二人争执之时,花惊鹊把醉酒的侯爷推入永昌侯府的花水池中,这一幕恰好被一首贴身伺候永昌侯的婢女香云赶来碰到,香云与花惊鹊相视后大觉不妙,于是就往一旁的洞房里跑,见到了花小满后把所见都告诉了她。
后来花惊鹊联合谢谨霜为掩盖事实,硬是毒死了香云,溺死了花小满,制造了所谓“新姨太和贴身侍女双双为爱赴死”的下文。
————回忆结束后,琉婳和一旁化身丫鬟的月半两人头顶上都冒出大大的汗珠表情包,真是好一段狗血剧情,简首比司神国说书的故事还要离谱!
呵,看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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