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集团顶层的防弹玻璃幕墙将暮色滤成暗蓝,袁霁初松了松深灰色领带结,水晶吊灯的光晕在他金丝眼镜框上折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投影仪将东南亚新能源项目的收购方案投在雾面屏幕上,蓝色数据流在他瞳孔里奔腾如海啸。
"本季度钴矿进口量暴跌27%,而特斯拉的磷酸铁锂..."财务总监的汇报被突然推开的雕花木门截断。
穿堂风卷着橙花与苦艾酒的气息灌入会议室,十二把红木高背椅同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冷雪踩着七厘米的羊皮靴踏过墨绿大理石地面,香云纱旗袍下摆的苏绣白鹤在步幅间若隐若现。
她把铂金包扔在议事长桌中央,金属搭扣撞击黑檀木的声响让监控探头都震颤了一下。
"抱歉各位,"她抚平旗袍立领上微微歪斜的白玉锁,"从墓园过来有点堵车。
"翡翠耳坠随着偏头的动作轻晃,在袁振坤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投下毒蛇信子般的碎光。
二叔指间的雪茄灰簌簌落在收购合同上,烫穿了乙方公司的LOGO。
"这位小姐,"他用烟头点点天花板上的集团徽章,"知道冒充袁氏血脉要判几年吗?
"冷雪轻笑出声,指尖划过DNA检测报告上的防伪水印。
纸页翻动的沙沙声里,二十年前的育婴室突然在会议室复活——泛黄的产妇名单投影在每个人惊愕的脸上,第七行"袁周氏"的名字被朱砂笔圈出涟漪状血痕。
"1998年圣玛丽医院大火前,"她的指甲掐进"七月十五日"的日期凹陷,"七个新生儿腕带被调换。
"白玉锁坠突然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在投影幕布上拼出基因图谱,"需要我念二叔书房《本草纲目》第387页夹着的调包记录吗?
"袁霁初的万宝龙钢笔尖在合同签名处洇开墨迹。
他看见冷雪后颈碎发下那点朱砂痣,正像母亲梳妆镜前那幅小像里婴孩的胎记。
记忆如锋利的冰锥刺穿时光——八岁那年偷听到父母争吵,父亲摔碎的青瓷盏上溅着母亲的血泪:"我们的女儿颈后有红痣!
"会议室开始骚动。
独立董事王老的助听器发出尖锐啸叫,他浑浊的眼球突然死死盯住沈南星:"这姑娘的眼睛...和嫂子临终前一模一样..."袁振坤猛地拍响警铃,西个黑衣保安破门而入。
冷雪却俯身从铂金包里抽出一卷帛书,泛黄的绢布上"袁氏宗谱"西个篆字如利剑出鞘。
她葱白的指尖按在"袁清漪"的名字上,那处新补的墨迹还未干透:"今早爷爷在遗嘱公证处,可是握着我的手签的字。
"袁霁初终于看清她腕间的伤痕——三道平行瘢痕,与被父亲烧毁的妹妹满月照上的胎记分毫不差。
他霍然起身时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漫过新能源项目预算表,将钴矿价格曲线泡涨成狰狞的血管。
"够了!
"袁振坤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叮咚作响,"保安!
把这个...""二叔,"冷雪突然哼起摇篮曲的调子,那是袁氏老宅留声机里磨损的胶木唱片旋律。
她解开旗袍第二颗盘扣,锁骨下方暗红的烫伤疤痕扭曲成月牙形状。
"您当年用雪茄按灭这里时,没想过会留下认证标记吧?
"会议室陷入死寂。
袁霁初嗅到血腥气,发现自己把钢笔尖扎进了掌心。
他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二叔西装口袋露出的古巴雪茄盒上,也印着同样的月牙形火漆印。
"散会。
"他扯松领带走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冷雪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像刽子手的斧刃落在断头台的楔木上。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绞紧。
袁霁初将冷雪抵在铸铁栏杆上时,发现她睫毛上粘着片纸钱灰烬。
"你接近爷爷到底..."质问突然卡在喉间,他的拇指无意间擦过她颈动脉,感受到的搏动频率竟与母亲临终时的心电图波形重叠。
冷雪忽然踮起脚尖,橙花香混着墓地的柏树气息喷在他耳后:"霁初哥不如先看看这个?
"她指尖夹着的U盘插进他西装内袋,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你亲自督建的基因实验室里,那些长着鳞片的恒河猴...最近还乖吗?
"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两人冲回会议室时,只见袁振坤正把帛书残片扔出窗外。
漫天纸蝶在暴雨中沉浮,冷雪扑到窗边伸出的手被袁霁初拽回,三百米高空坠落的帛书碎片上,"基因编辑"西个字在闪电中一闪即逝。
"真是可惜了。
"袁振坤碾碎最后一角帛书,火光在他镜片上跳跃,"老爷子糊涂到把禁忌实验写进族谱,侄女觉得呢?
"冷雪突然笑出声。
她按下手机播放键,帛书全息投影在雨幕中铺展开来,每个字都在雷电里流淌着磷火般的幽光。
"二叔不知道有种技术叫量子扫描吗?
"她转着白玉锁坠子,锁芯里微型投影仪正在嗡鸣,"您书房暗格第三层的实验记录,需要我帮您回忆下密码吗?
"警报器突然嘶鸣。
袁霁初的智能腕表弹出实验室入侵警告,监控画面里穿防护服的身影正用镊子夹起恒河猴的眼球——那人的手套腕口,隐约露出月牙形烫伤疤痕。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冷雪的白玉锁坠突然开始发烫。
她想起今晨在墓园,那个往冷鸣德墓碑放白菊的佝偻身影——周姨围巾下闪烁的,正是袁氏基因实验室的电子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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