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针在青砖地上碎成齑粉，苏云落捡起染血的密信。
火漆印上工部侍郎的私章被血浸透，依稀可见"漕运"二字与半个月前沉船的日期重叠成诡异的十字。
"劳驾。
"她突然将密信按在萧明翊胸口，"王爷的寒毒每逢月圆便侵入手少阴心经，若再不医治..."指尖划过他突跳的脉搏，"下次咳出的就该是冰碴了。
"萧明翊反手扣住她手腕，却在触及那道发光的疤痕时骤然松劲。
昨夜疫区那具番邦尸体心口的铜镜碎片，此刻正在她药箱里与自己的心脉共鸣，仿佛有根银线穿透胸腔将两人血脉相连。
"王妃可知窥探皇室秘辛是何罪？
"他碾碎袖口凝结的冰霜，那是动用内力镇压蛊虫的代价。
"我只知再耽搁半刻..."苏云落晃了晃从男童体内取出的琉璃瓶，冰晶地图在晨曦中折射出虹光，"藏在《天工医典》里的鼠疫杆菌样本就要孵化了。
"承天门鼓楼传来五更梆子声时，两人己扮作太医令随从混入宫门。
苏云落的药箱夹层铺满硫磺粉，腰间却系着萧明翊的玄铁令——昨夜他割破掌心将令牌按进她手中时，血珠在青铜碎片上烫出凤凰展翅的纹路。
藏书阁飞檐上的嘲风兽在阴云中若隐若现，领路的小太监突然在九曲回廊停步："两位大人，往前就是..."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他后心。
"闭气！
"萧明翊揽住苏云落滚进荷花池，岸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地声。
浮尸般漂满水面的不是荷叶，而是泡发的青霉——有人用青霉素污染了整个太液池。
铜镜在怀中发出蜂鸣，苏云落憋着气掰开池底暗格。
水流突然形成旋涡，将她卷入地下甬道。
等再睁眼时，满墙夜明珠映着玻璃器皿的冷光，培养液中漂浮的脏器标本让她如坠冰窟——这分明是她穿越前正在研究的古细菌实验室。
"Surprise."柳如眉的鎏金护甲敲击着培养皿，玻璃罩上倒映出她扭曲的笑脸，"林博士没想到吧？
那面铜镜是我故意放进考古队的。
"她掀开面纱，右脸赫然有道与苏云落一模一样的溃烂伤疤。
记忆碎片轰然拼合：实验室爆炸前最后看到的实习生小吴，此刻正穿着南疆巫女的服饰站在柳如眉身后，手中试管里翻滚的正是链霉菌培养液。
"平行时空的滋味如何？
"柳如眉弹指击碎琉璃盏，墨绿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DNA双螺旋纹样，"你每用一次现代医术，这个时空就会多一处污染源。
"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的铜镜碎片正渗出黑色黏液，"而我，才是天选之子..."剑光如雪崩般劈开黑暗，萧明翊的玄铁剑穿透三层钢化玻璃首指柳如眉咽喉。
小吴尖叫着抛出试管，绿色烟雾中瞬间爆出无数带翅蛊虫。
"闭眼！
"苏云落将酒精泼向夜明珠，火光腾起的刹那甩出手术刀。
柳如眉的惨叫声中，半块铜镜碎片扎进她左眼，培养舱里的古菌溶液突然沸腾。
整座地宫开始坍塌，萧明翊拽着苏云落跌进暗河。
湍急水流中，她看见《天工医典》下半卷在羊皮封面上浮现出二维码，扫描结果却是父亲战死当天的军报密文。
当两人从护城河暗渠爬出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苏云落咳出肺里的污水，发现手中紧攥的半卷医典浸血后显出新字迹："永昌十六年七月初七，镇北将军苏昊于狼牙谷遭硫火伏击。
"那正是她穿越前三天。
"你的手..."萧明翊突然握住她溃烂的右腕。
溃烂处不知何时生出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肌肤。
铜镜纹路在新生皮肤下游走，最终汇成半枚凤凰图腾。
承天门突然钟鼓齐鸣，九声丧钟震落檐上积雪。
一队缟素宫人捧着明黄卷轴疾驰而过，风中飘来只言片语："陛下突发恶疾...传位诏书失窃..."苏云落按着突然剧痛的太阳穴，恍惚看见养心殿龙榻上的帝王心口插着柳叶刀。
而龙床暗格里染血的诏书上，玉玺印旁赫然是她刚刚修复的凤凰纹。
萧明翊的剑柄突然抵住她后腰："王妃可知，昨夜丑时三刻你在何处？
"他展开的影卫密报上画着女子夜闯养心殿的侧影，鲛绡面纱下隐约可见结痂的伤疤。
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铠甲碰撞声，禁军统领的怒吼穿透宫墙："封锁九门！
缉拿弑君逆党苏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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