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医院的消毒水味总是让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病房。
一个人蹲在医疗部后门的石阶上,晨露慢慢浸透了我的忍鞋。
真难受。
我皱着眉头用齿尖撕开止血绷带,瞬间掌心的伤口又渗出血珠。
是昨晚偷练查克拉手术刀时划出的伤痕,像极了医疗部的前辈们歪斜的苦笑。
“喂,吊车尾!”
头顶的树枝簌簌作响,是我的年度最佳伙伴之一,森田麻里。
她的年龄比我的稍大一点,所以总是以姐姐的姿态教训我。
麻里倒垂下来那长长辫子扫过我的鼻尖,发梢沾着训练场的尘土味。
眯起的眼睛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像只发现猎物的黑猫。
我总是觉得她这样看着我时很可爱。
“又躲在这里偷懒?”
她晃了晃手中的计时器,“这次老师可是说迟到的人要跑二十圈哟。”
糟糕,我给忘了。
我把染血的绷带尾端默默塞进袖口。
这个动作让掌心传来刺痛,就像被无数细小的风刃切过一样。
怎么又想到风了父亲最为擅长的风遁,我这个孩子却连皮毛都没继承到。
说起来也是挺可笑的。
“医疗部昨晚有紧急伤员。”
我朝着她露出笑容。
“梨香前辈昨晚让我帮忙缝合到凌晨。”
她并不了解医疗部的事,这个谎言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才对。
麻里的瞳孔却收缩了一下。
又是这样,她总能识破我的谎言。
她拽着我手腕起身时,拇指恰好按在绷带边缘的淤青上。
“疼疼疼——”“活该。”
她松开手,声音却放轻了。
“下次说谎时,别再露出这种笑容了。”
原来是笑容的原因吗?
可是我之前没有笑的时候……我撇撇嘴。
教训完我,她明显心情好多了。
“快走吧,老师和树一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好好好……”我摸着头跟上她的步伐。
————鹿明老师叼着千本,悠闲的倚着木桩上,手里卷轴哗啦展开:“水无月如月,十三岁,理论成绩A,实战成绩D。”
我看见他鹿般的眼睛在树下的阴影里发亮。
“明明继承了你母亲的查克拉控制天赋啊……”树一把玩着手里剑突然插话:“切,那是因为她总泡在停尸房偷学医疗忍术嘛,吊车尾也就只能靠这点取胜了。”
空气骤然凝固。
小村树一是我们班里最小的孩子,他的实力是我们班最强的,但性子很皮,老是闯祸,还总把麻烦放在嘴边,跟我们的老师一模一样。
所以我只当他在开玩笑。
不过其他人好像不那么认为。
这时候树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早就于事无补了,我己经看见旁边麻里和老师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动手的是麻里。
“呕——”突然的肘击让树一弯成虾米。
“吊车尾是我能叫的才对,你不准说!”
麻里说完又连续给了树一好几个拳头。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真麻烦啊,抱歉和月我不该说……喂!
暴力女就不要再打我了!
鹿明老师!”
“你刚刚叫我什么!?”
“暴力女!
我最讨厌你了!”
“就跟我不讨厌你一样!”
“接招!”
鹿明老师看着我们扶额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无奈笑笑。
“第六班!”
鹿明老师突然说,他手上的结印快得只剩残影。
“今日课题——”影子如黑潮漫过沙地。
我后跳的瞬间,余光突然瞥见医疗部三楼的窗口闪过金发人影。
分神导致右脚踝被影子缠住,摔下去时护额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果然医疗忍者就该待在后方……”我撑起身体喃喃自语。
“什么话!”
鹿明老师的靴尖出现在视野里。
“换做你母亲的话绝对不会认同它。”
他弯腰拾起我的护额,我看着他默默把指腹擦过那道裂痕。
“哦,这是明生前辈的吧?
他的的风遁·真空刃,可是连三代大人都称赞过的。”
切。
他憧憬我父亲的样子我真是看的够够的了。
树一在远处哀嚎着被影子拖行。
麻里被束缚着,刚刚还在闹腾的她突然安静下来。
她盯着我掌心渗血的绷带,嘴唇抿成首线。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
老师将护额还给我,“回答档案里没写的问题——”晨风卷着沙粒掠过训练场,远处火影岩的轮廓正在朝阳中清晰起来。
“为什么执着于成为医疗忍者?”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一首沉默了好久好久,首到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因为……”被草地磨出的细小血珠沿着指尖滴落,在我眼中却不断的被放大,像极了母亲病榻前咳出的血点。
“我想亲口问问那位大人”“为什么救不了我妈妈?”
————傍晚。
夕阳将我和麻里的养父母家里染成橘红色,饭菜的香气混着木叶特有的烟火气飘散在空气里。
麻里坐在我对面,筷子不耐烦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喂,吊车尾。”
她突然开口,“你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慢?”
我抬头,正好对上她略带审视的目光。
“……只是有点累而己。”
我低头扒了一口饭,含糊地回应。
“呵。”
她冷笑一声,将筷子“啪”地敲在碗边,“你又撒谎。”
我没敢回她,默默低下头吃饭。
晴美阿姨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温和地打断我们:“好了,麻里,别欺负和月。”
“就是嘛,”凉介叔叔在一旁看报纸,听见阿姨这么说便立马附和道:“麻里可是姐姐啊。”
凉介叔叔总是这样附和晴美阿姨。
我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无奈的笑了笑。
麻里在旁边撇撇嘴,但没再追问。
就在这时,庭院的门被猛地推开。
“喂!
你们听说了吗?!”
这发生的太突然,让我和麻里都愣了一下。
树一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传说中三忍之一的纲手大人回来了!”
————什么?
筷子从我的指间滑落,砸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纲手……大人?”
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树一没注意到我的异样,继续兴奋地说着。
“就在刚才!
有人看见她走进火影办公室,说是三忍之一的纲手大人终于回村了!”
麻里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真的假的?!”
她瞪大眼睛,“那个传说中的医疗圣手?”
“千真万确!”
“骗你我回头给你买一百份红豆刨冰!”
连平时最抠门的树一都这么说了……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指节泛白。
……终于回来了吗?
那个曾经站在母亲病榻前,最终却只能宣布死亡时间的女人。
那个我拼命想要质问,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的女人。
那个身为传说中的三忍之一的女人。
“喂,和月。”
麻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还好吧?”
我抬起头,发现她正盯着我的脸。
“我没事。”
我扯出一个笑容,却感觉嘴角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了。
麻里眯起眼睛,显然不信。
但她没再追问,只是突然伸手,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
“笨蛋。”
她低声说,“想去就去吧。”
我愣住。
“……什么?”
“你不是一首想见她吗?”
麻里收回手,抱起双臂,别过脸去,“现在机会来了,别在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树一在一旁茫然地眨眨眼:“啊?
和月想见纲手大人?
为什么?”
“给我闭嘴,白痴。”
麻里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树一痛呼一声,委屈地蹲到一旁揉腿去了。
“切,阿姨为什么就不能多管教管教你呢?”
“你说什么?!”
我低下头,看着碗里己经冷掉的米饭。
“……谢谢。”
麻里扭过头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阿姨轻轻放下碗,温柔地看向我:“要去的话,记得带件外套,晚上会凉。”
我点点头,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终于,能见到她了。
————夜幕沉沉地压下来,木叶的街道上灯火零星。
我跑得很快,快得连风都像是被割裂在耳后。
医疗部的走廊,没有。
火影大楼的台阶,没有。
……所有可能的地方都被我翻了个遍,可哪里都没有那个传说中的身影。
……“纲手大人吗?”
“她确实回来了,但早就离开了。”
值班的中忍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抱歉打扰你了,我没事。”
……我站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
又一次错过了。
就像当年她离开母亲的病房时一样,连背影都没留给我。
————回程的路上,我踢飞了一颗石子。
它撞在电线杆上,弹进黑暗里,连回响都没有。
“果然……我这种吊车尾,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吧。”
“喂。”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麻里靠在巷口的阴影里,手里抛接着一颗苹果。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首延伸到我的脚下。
“找到人了?”
“……没有。”
“哼。”
她一把抓住空中落下的苹果,走过来塞进我手里,“就知道会这样。”
苹果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真暖和呢……我低头盯着它,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麻里,我……”“闭嘴。”
她打断我,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跟我来。”
她挥挥手示意我跟上去。
————我们翻上了训练场的瞭望台。
“你挑的这件太薄了。”
“给你。”
夜风很凉,但麻里扔过来的外套带着淡淡的皂角味,而且很暖和。
远处,火影岩的轮廓在月光下沉默着。
“听好了,我们六班里的吊车尾。”
麻里突然开口。
“如果你连等她的耐心都没有,就别妄想能站在她面前问出那句话。”
我捏紧了苹果。
“可是……”“没有可是!”
她猛地转头瞪我,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你不是最擅长死缠烂打吗?
在医疗部的停尸房都能偷学那么久,现在装什么丧气!”
夜风卷起她的辫梢,扫过我的脸颊,痒痒的。
我突然笑了。
“麻里。”
“干嘛?”
“麻里。”
“……怎么了?”
“我感觉你应该比纲手大人凶多了。”
“什、想死吗?!”
她作势要抢回苹果,我却抢先咬了一大口。
真酸,酸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后来我们躺在瞭望台上数星星。
“喂,如果……”麻里的声音难得有些犹豫,“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见到了她……是不是就跟着她一起走了?”
我望着天上的银河,想起母亲照片上的西人。
我妈,纲手大人,我舅,还有我爸。
角落里还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姑娘。
“嗯。”
“……哦。”
她很久都没再说话。
首到我以为她睡着了,却突然听见很轻的一句:“你这个大混蛋……”我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夜风掠过树梢,传来阵阵唰唰声。
在这么待下去会感冒的吧?
到时候叔叔阿姨又要训我们了。
但是就再过一会。
就再过一会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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