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赫行礼时,我正偷偷把供桌上的桂花糖藕往袖子里塞。
他苍白的指尖拂过眉间甲骨碎片,那处皮肉竟泛起星云状的光晕。
我盯着他松垮中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突然想起三日前巫婆的警告——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噬魂的蛊。
"风雪翎..."他咀嚼这个名字时,窗外的银杏突然簌簌作响。
我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穿越前随口取的网名,此刻被青铜烛台映在墙上,竟化作一只浴火的玄鸟。
管家适时递来荷叶鸡,我顾不得烫手撕下鸡腿。
油脂沾唇的瞬间,腕间虺蛇纹突然暴起,将油星吸食殆尽。
苏凌赫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嗡鸣,那枚刻着"归藏"二字的古玉里,分明囚着个与我八分相似的女子残影。
"姑娘可知风姓乃是巫咸国主脉?
"他咳嗽着拢紧狐裘,袖口滑落的金链串着七颗星纹石,"上月暴雨冲垮祠堂时,我在祭坛废墟捡到这个——"他掌心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我油乎乎的嘴角。
罗盘背面赫然刻着"雪翎"二字,那笔迹竟与我学生时代的情书一模一样!
我喉咙里的鸡骨头突然化作冰碴,昨夜镜中冷笑在记忆里炸开——那个我,穿的分明是苏凌赫此刻披着的狐裘。
"其实我..."我佯装擦嘴抹去额角冷汗,袖中突然掉出今晨顺走的纸钱。
本该是黄表纸的冥币落地即成金叶子,管家浑浊的眼珠迸出精光:"果然是圣女大人!
"窗外惊雷劈裂夜空时,我咽下最后一块鸡肉。
苏凌赫眉间的甲骨碎片开始渗血,那些血珠落地成符,竟与巫婆在我脚踝纹的禁制一模一样。
更糟的是,我发现自己能尝出他咳出的血腥味里,藏着三十三种不同年份的槐花蜜香。
当夜我被安置在西厢阁楼。
子时偷溜去厨房找酒酿圆子时,瞥见苏凌赫在院中焚香起舞。
月光将他影子拉长成虺蛇模样,而那蛇首正死死咬住我映在窗棂上的倒影。
装睡的管家突然在身后轻笑:"风姑娘可听说过借尸还魂?
您吃下的每块肉,可都是大少爷的阳寿。
"我蹲在琉璃瓦上翻了个白眼。
苏管家那副"要讲大事"的凝重表情,活像我们大学辅导员宣布查寝。
等他絮絮叨叨说到"大少爷其实是..."时,我早己踩着檐角的嘲风兽翻进内院。
水雾氤氲的汤池里,苏凌赫背对我解开玉带。
当那片泛着幽蓝的河图纹从他肩胛骨浮现时,我腕间的虺蛇纹突然活了——那些阴刻的甲骨文挣脱皮肤,在空中拼成半卷《连山易》。
更惊悚的是,我居然能看懂这些上古密文:离卦九西,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水声哗啦一响,苏凌赫背上的河图竟随水波流动起来。
二十八宿在他肌理间流转,天枢星的位置正对着我左胸的朱砂痣。
他忽地仰头轻笑:"风姑娘可知,偷窥男子沐浴在巫咸国是要结血契的?
"我脚下一滑,屋顶的镇魂铃叮当乱响。
本该坠入汤池的瞬间,后领却被冰蚕丝缠住——正是三日前顺走的祭袍飘带。
苏凌赫披着湿发站在月下,松垮的寝衣根本遮不住腰腹间的洛书纹。
那些星轨与我锁骨虺蛇纹共鸣的酥麻感,比巫婆的血祭仪式还让人腿软。
"你背上..."我咽着口水后退半步,突然尝到铁锈味。
方才咬破的舌尖血滴在飘带上,竟在青砖地画出缩小版巫咸村地图。
苏凌赫眉间的甲骨碎片开始发光,他抬手接住一片银杏叶,叶脉纹路正与我掌纹严丝合缝。
"三百年前,我亲手把河图刻在转世肉身上。
"他指尖抚过我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三十三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每一世我都捧着不同吃食:周朝的黍饼、唐朝的胡麻粥、民国的雪花酥...而苏凌赫永远在说:"吃吧,吃饱了才好上路。
"最惊悚的是此刻院中的古井。
借着月光看去,哪里是什么水井,分明是竖着的青铜棺,表面刻满交缠的虺蛇与玄鸟。
而棺盖上被铁链锁着的女子浮雕,正用与我如出一辙的姿势啃着烧鸡。
苏凌赫突然咳出带星屑的血,染血的帕子落地成灰,灰烬里竟显出我昨夜梦游时写的甲骨文:荧惑守心,大凶。
他冰凉的手掌覆上我后颈:"雪翎,这是你第三十西次对我说要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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